年轻的剑士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扫之前的颓靡和消沉,所有的事情该说清楚了,门开的那刻,白伊看着屋内的浅蓝色劲装的年轻剑士,眼睑下浓重而暗灰的眼袋却依旧精神奕奕,眉宇间带着压抑的激动和兴奋。

“快进来!”男子欢快的语调显示他不错的心情。他转身点亮房里的灯盏,两盏如豆的灯光像两个朋友、知己、恋人,在屋内外相呼应般闪耀。

“不了,我只是过来提醒你到晚膳的时间了。”白衣少女只是站立在门口。

淡淡而疏远的口气,让衾梓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先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有什么话,等会不可以说吗?”少女反问他一句,“急在这一时吗?他们都在大厅里等我们了。”

少女的话让男子一噎,是啊,如果迟去的话,他们也会起疑询问。不过衾梓寒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冰释血的话还犹在他耳边,他不要做什么左军团长虅奇,他不要苏醒那暴戾而残忍血腥的元神。

“你就不想知道你父亲和师兄的事?”衾梓寒的话刚落。‘啪’一声,少女手中的灯盏应声落在地上。

“你……”少女结巴着询问,她睁着疑惑的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白伊,你就从来没感觉到吗?”年轻的剑士神情黯然地看着她,似乎要望进她的灵魂,她的口吻染上淡淡的责。

“感觉到什么?”少女的心如鼓般砰砰地剧烈擂动,心底似乎隐隐在期待什么,但浅蓝色劲装的剑士并没有觉察到白衣少女的期待和激动。

男子面如死灰般的绝望,口气哀痛而悲伤,“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吗?我以为安圣杰的身份被戳穿后,你就能真正明白和看穿周围人对你的心和情,能感应到我压制的情感。”

“你到底想说什么?”见年轻俊美的剑士只是一味的哀怨和指责自己,并不是直奔主题。少女不悦了。

她可没什么时间也没这个精力在这和衾梓寒面对面站着打哑谜。她压低嗓子,显得低沉而浑厚,“你不愿说就算了,我要去大厅吃晚饭了,没空在这陪你玩什么文字游戏。去不去吃也随你,不去的话,我过会儿会让人再准备一份,给你送到房里来。”

少女说着,拾起地上摔灭的灯盏,重新引燃,提着转身要离去。屋内的浅蓝色劲装的剑士急了,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扼住她没提灯盏的手腕。

一系列剧烈行为之后,男子有些微微的喘息,他盯着少女的眼睛,眸中悲伤的情绪毫不掩饰,倔强地紧抿着唇,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是你的师兄!”

虽然做好了准备,也臆想过千万种假设,但真正等到衾梓寒说出这句话,爆出这个惊人的消息,对白伊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看着呆滞住的少女,年轻俊美的剑士收起所有的思绪,静等少女接下来的反应,少女并没有如他意料般露出喜悦的表情,反而紧皱起眉头。这也不能怪她,有了安圣杰的事情之后,她的戒备心越来越重。但就算没有安圣杰的事,任何人遇到一个跳出来说是你亲人的人,谁也不会马上相信吧!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我师兄?”少女挣开浅蓝色劲装剑士的钳制,退开几步,保持一定的距离,用冰冷而疏远的语气询问。

看到少女戒备而疏远的眼神,年轻的剑士难受的闭上眼,同时在心底悔恨起自己,是自己能力不足,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力量,他需要强大到能保护她乃至对抗整个世界的力量,心底的叫嚣唤起了最深处那片沉睡的意识。

“你需要的力量,我可以给你。”第一次,那个声音渐渐响起蛊惑的味道,引诱着迷途的旅人。

“只要让我真正醒来,让我共同拥有你的躯体。这一切的力量,我都会给你。只要让我共同拥有你的身体。”最后一句话无限循环地在脑海中回响着。

“衾梓寒!”少女冰冷的话语霍然将他拉回现实,“没有证据的话,你就不要瞎说。”

少女的脸上一片漠然,从男子身侧绕过,沿着曲折的长廊向远处走去。

衾梓寒霍然转身,带着愤怒的焦急口吻,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吼了出来,“你想看什么证据?”

一句话瞬间让少女顿住了脚步,她面色凝重地转过身,望着还站在门口的浅蓝色劲装的男子,屋内幽暗的光线投射出来,打到年轻剑士的脸上和身上,模糊了他面部的线条和表情。只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却耀眼如夜空的星辰,映着背后浓重的夜色,有那么一刹那,让白衣少女恍惚起来。

“你想要什么样的证据?”浅蓝色劲装剑士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微微牵动起来,少女却是什么都没说,提着灯盏进了他的房间。

少女拔下发髻上的银簪,随意的拨动着灯盏里的燃烧着灯芯,‘噼啪’几声脆响后,燃烧的火苗陡然旺了,屋内的光线更加明亮了。望着跟随她从屋外走进来的年轻剑士,少女随意地坐了下来,托着腮,空洞地望着燃烧跳动着的火苗,突然开口询问:“我父亲呢?”

坐在一旁的浅蓝色劲装的男子本痴痴地望着她精致而细腻的五官、肌肤,听到她的问话,‘啊’了一声,蓦然明白她问的是谁,男子本以为少女会让他证明自己是她的师兄。还思忖着有什么合适的证据,有些苦恼。

少女的问话让他惊喜道:“白伊,你是相信我了?”男子一激动,就下意识地抓住少女一只搁在桌上的手。少女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行为,收回了自己的手。

激动的男子也就没计较这些小事,他也明白白伊的戒备心,只是尴尬而了然地笑了笑:“师傅他老人家很好。”

其实他说谎了,这些年他看着师傅一年复一年的发病,他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是了解,那样每况愈下的身体已经糟糕透了,要不是快到极限了,师傅也不会恢复自己所有的记忆。应该是担心自己没能力和时间继续保护自己的女儿了。

衾梓寒自私地不想让白伊担心,他安慰自己师傅肯定也不想让白伊担心的。

“师傅?”年轻剑士的称呼让白伊沉思起来,“是白罗宫现任的宫主吗?”

“是的,三百年前,师傅就开始创立白罗宫,经过三百年的苦心经营和无数次恶战,才有白罗宫今天这样庞大的势力。”浅蓝色劲装的剑士讲起自己的师傅,似乎是一脸的崇拜,整个人精神奕奕,散发着激动人心的朝气和感染力,像是换了个人。

衾梓寒真心实意地崇拜和敬仰自己的师傅,但隐隐地咋心底却传来不屑的嗤笑,“这样的凡夫俗子,有什么好崇拜的,只要你将我释放出来,我会让你的能力比他强千倍、万倍,就算是你想称霸这片大陆也没什么大问题。”

“不要再说了。”年轻的剑士突然捂住耳朵,发狂般厉吼出来,吓住了一旁的少女。

“你……你怎么啦?”这样野兽般的神色把少女吓住了,在这个年轻剑士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他会这么痛苦?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师兄,到底他和父亲艰辛地存活下来。

“对不起,白伊,我不是对你吼。”年轻俊美的剑士焦急地解释。

少女没有开口,只是了然般点点头,“我明白,我没有怪你。”

“我只是想知道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哪些事?”少女疑惑的询问,其实白伊并不是很相信衾梓寒的话,只是想借他的嘴从他口中得知三百年前的事。

她不会片面的听取安圣杰和冰释血的话,他们一个对自己故意欺骗,另一个对自己诸多隐瞒,所以她要听取更多的人对三百年前所有事情的讲述,查清楚所有的真相。

“白伊,在我告知你三百年前所有事件之前,我想问你个问题。”男子严肃的语调让白伊疑狐的蹙眉。

“你问吧!”少女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一步步地试探着。

“你现在还喜欢冰释血?”年轻剑士的话像迎面而来的细针,瞬间扎进她身体所有的死穴,不见血的同时却隐隐作痛。

少女猜不透浅蓝色劲装男子问话的意图,也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如何,所以她沉默了。少女的缄默让男子的心瞬间跌入低谷。

“白伊,你是不敢说还是不愿、不想说呢?”年轻俊美的剑士失望了,失魂落魄地站立起来,往床塌边走去,“你回去吧!我累了,想先休息了。”

望着男子萧条而孤寂的背影,少女蓦然心酸起来,抑住落泪的冲动,“我会好好想想的,给我三天的时间。”

“好的。”浅蓝色劲装男子没有回头,无情绪波动地应了声。仿佛觉得给她再多的时间也是无用的。

——白伊,你选择沉默的那刻,我就已经知道了你的答案。即使给你三天时间,这个应该答案也不会彻底的改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