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少女抓住她话语中的几个字眼,转过头,目光犀利的询问,“还有谁?”

“还能……还能有谁啊?当然说是你师兄的那家伙了。”女子被她这样的神色一吓,开始的话不自觉地抖了两下。

“你都听到了?”少女蹙眉,惊讶的询问。

“不仅听到了,还看到了。”飘雅忧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

“吓……”少女被唬住了,不死心的结巴道:“你……你看到什么?”

“看到那家伙半夜鬼鬼祟祟的跑去冰山采这烂草,还当宝贝似的捧在手里,嘴里更是念念有词,一脸的幸福,笑得跟白痴似的。”飘雅忧第一次这样带着鄙夷的口吻,大大折扣了她的古典美女气质。

女子的话刚落,少女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他嘴里念叨的是什么?”

白衣的少女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这个消息太震惊了,虽然看到衾梓寒僵硬的手指,但她还是存了淡淡的疑惑。

“什么,她最喜欢这个了,一定记得,什么,这下她肯定能认出我了。”飘雅忧望着天花板努力的回忆,最后索性闭上眼,绞尽脑汁,似乎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一跺脚,愤愤地睁开眼,带着颓败的口吻,“没怎么注意他的话,真的记不得了。”

少女的心乱了,这个男子真是自己的师兄,可是他问出的那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少女不懂了。

她该怎么回答衾梓寒的问题,不喜欢吗?不,虽然冰释血欺瞒了自己一部分的事情,但白伊觉察的到自己的情感和他没有恶意的行为,他是个喜欢沉默的人,他从来不辩解自己的行为,更不会表述自己的情感。

第一次见冰释血的心痛还有被劫之后的心悸,所有的一切在这时悄然的浮出水面。

她放不开、做不到。这时她倒希望自己是决绝之人,为爱情可以自私地放弃所有,三百年间、三百年前,弹指一挥,问?还是找?

可这个男子却是她的亲人,是为数不多里可以信任的人之一。

她不希望他们的关系和情感发生改变,她自私希望衾梓寒可以以师兄的身份永远留在自己的身侧,时时关心她,刻刻爱护她。

在她有危险的时候,能挺身而出,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可以有个依靠,坚实的后盾。

就算有一天,他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自己依旧是他的师妹,这个身份是永远不会有人抢夺的,就算那时的关心少了,但至少他不会离自己而去。

师兄也是这样希望的吧,希望永远呆在她的身边,可以保护她。

这样的情感和对冰释血期盼的感情是不一样,现在的他虽然喜欢这自己,一直默默的守护在自己的身侧,但他还有冰阎殿,忠于他的部下。他的身后是一个庞大且需要他支撑的集团组织,他不会把全副的精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或许有一天他不再爱自己了,他遇到了比自己更好的女子。到那时他或许会毫不留情的抛弃自己,就像丢弃一件廉价且破旧的玩具。

师兄的身份就可以制约住衾梓寒,这种身份更是一种责任、或者是束缚。

说到底,她还是惧怕所谓的爱情,因为,她虽然喜欢冰释血,但知道了冰释血有事情欺瞒自己,那这个爱情已经形如虚设,裂痕在他们之间无形而缓慢地延伸,稍有不慎,一切都会土崩瓦解。

“师兄!”白衣少女措然地站立在华丽的殿门外,柔声的呼唤,那一刻,衾梓寒觉得仿佛有许多东西抽体而去,又有许多东西瞬间附体。年轻俊美的剑士站在炫丽的殿中,带着忧伤淡雅的笑,仿佛透明而易碎的琉璃,是这世界的唯美。

即使知道她的下文;即使知道自己没有未来;即使不愿却依旧笑着开口,“有什么事?”他的口吻一如平常,低沉优雅的声音婉转在穿梭的时空里,一如当初的温柔。

“我们……”面对他这样温柔而醉人的笑意,少女心虚而惭愧地低下头,双手无措地把衣角揪得更紧了,“我们只做师兄妹,好吗?”声音中还染着哭腔。

委屈的人该是谁?伤心的人又该是谁?那颗如玻璃般透明易碎的心悄然沉沦……

浅蓝色劲装的剑士站立在奢华而寂静的大殿中,脸上神色依旧,连细微的变化都没,身体僵直得仿佛已石化。

“好!”良久,衾梓寒步伐沉重地走上前,将白衣的少女纳入怀中抱紧,轻轻在她耳边应答。那一刻,他似乎听到自己的心破碎而哭泣的声音,自己的内心其实并不如表面显示的那么坚强。

听到他应答的那刻,少女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愉快地回抱住年轻的剑士。

似乎是下了一生的决心,俊美的男子笑着松开怀里的少女,转身向后院走去,那样放肆的大笑,笑到落泪,尔后成了令人心酸的哽咽声。当一切到来时,他仍缺乏接受的勇气。

看着年轻剑士这样失魂落魄的离去,白伊慌了,她不知道哪出错了,为什么师兄是这样的神色?他们做师兄妹不好吗?

白伊想追上去,但不知怎么的顿住脚步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该说什么。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记忆中模糊的画面,如放黑白电影般闪走又回来,错乱得根本连不到一块。

在衾梓寒看来,白伊的回答就是拒绝自己,她依旧喜欢冰释血,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就算将来她不和冰释血走到一起,他们师兄妹之间也是不可能了。

再见到衾梓寒时,他一如平常而无害的微笑,凝视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温柔,只是温柔的眼底的叫嚣的汹涌澎湃的怒意和不甘却是无人察觉。

年轻的剑士仿佛什么事也发生般笑着问白伊:“过几天,我打算自己先回去看看师傅。如果一切安排好了,我会回来接你的。”他的语气舒适自然,像轻柔的羽毛抚过脸颊。

怕他想到那天事而情绪再度低沉,白伊忙不迭的点头,尤其是知道他才是自己的师兄,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难得的亲情和亲人。

即使发现他的情绪有不对劲的地方,少女还是小心翼翼的不戳穿。她不想两人之间做恋人,一方面是自己对他并没有那种情感,另一方面,她觉得爱情或许有一天会变质,她不想让他们之间的情感发生改变,他一直是自己的师兄,一直对自己好,这样就够了。她善良、谨慎,怕伤害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

虽然看到那天衾梓寒极度伤心的样子,但她依旧不后悔自己说出的话。

白伊把那天当着冰释血的面爆发出来的所有情绪都悄然的掩藏起来,若不是冰释血见过她那么失态而癫狂的神情,他或许会以为那是一场梦。

不知她是真的恢复了、从悲伤中度过了,还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掩藏了起来,但无论是哪一种,冰释血都不敢去询问,更不敢询问陨落书卷的事,怕引起白衣少女的反感,现在的他同样变得小心翼翼。

从白伊的口中听到云罗书卷这四个字时,他就明白这个秘密已经守不住了,所以他要防着那些窥觊云罗书卷的人,防止他们伤害到白伊。

冰释血好像胜券在握,对于衾梓寒公布自己的身份,他什么都没阻止,主要是他也想知道白伊的回答。

再说这一切白伊早晚会知晓,阻止也没什么用,只是延迟了公布的时间罢了。

一切都来得那么不可思议,快得让人接受不了。

之后的好几天都未见衾梓寒出房门,本来以为他是想一个人安静的呆几天。但连送去的饭菜也没有吃,仿佛在打算等待死神的降临,一连七天都这样。

白伊在第八天的时候,决定找他好好谈一谈。但年轻的俊美男子却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哪里都找不到。

衾梓寒,失踪了?!

白伊第一个念头是,师兄会不会是去找父亲了?

想到这儿,少女不由着急了,没有仓木的载运,谁也走不出这么称为死亡荒地的沙漠。

她虽然从未只身进入这么荒漠的黄沙地,感受过这片沙地的恐怖和荒凉,但曾经是师兄的安圣杰还有师傅的叶天都郑重告诫过她,那片黄土地的危险。

这片平静的沙地里蕴含着某种奇特的生物,它们才是这片沙地下真正的主人。但她从来没见过,只有身为神兽的仓木可以稍微镇住他们。

但他们真正疯狂且暴躁起来,仓木的抵挡也是岌岌可危。不仅是他们,还有其他未知的危险生物,令这片浑浊的沙地无时不刻散发着令人战栗的恐怖和高深莫测的神秘。

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但要有人悄无声息的在这布满防御系统的宫殿中不着痕迹、不惊动所有人地绑架衾梓寒,不是谁都可以办到了。

少女也怀疑过身边的人,但左寒晴的伤势还没有复原,根本没这个能力,他和冰释血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宫殿,对宫殿中的地理构造毫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