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眼下有什么打算?”清秀的少女叹着气,一只手无奈地支着下巴,有些拿捏不定地询问坐在身侧的年轻剑士。说实话,少女真心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复仇什么的并不是她擅长的事,即使现在她选择憎恨安圣杰和不原谅冰释血,但是对于具体实施的行为,她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尤其是这个年轻的剑士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这个少女似乎永远不会真正学会独立,她会下意识地向身侧的人寻求帮助和依靠。

这种下意识会依赖人的行为让少女永远不会学着真正自己长大和成熟,也让人会忍不住地想去疼惜和呵护,这也是衾梓寒心头的病和伤,是永远好不了的伤和痛,更是不得不割舍的情感纽带。

这一阵子,江湖还算平静。衾梓寒一行人经过简单的乔装,已然住在一间临时租来的一幢僻静而简陋的屋舍中。

朴实陈旧的摆设,略有些破旧的房屋,经过主人精心而勤劳的修葺已经焕然一新,虽然不是最奢华舒适的房间,但是角角落落比较比较整齐清洁,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心。

经过三个月的时光,镐京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繁荣和车水马龙,只是当初白罗宫被灭门的血腥依旧在这些繁华景象下弥漫,晃荡在每个人的心底,却无人敢提起来。人人自危,夜色将近时走在路上的人也是行色匆匆,不敢多逗留。

所有人在无形中惧怕着什么,怕江湖帮派之间的恩怨波及自己,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成为刀下亡魂。不管是哪种情况,一到夜间,虽然入夏的镐京却是寒风呼啸,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到处是凄厉的哀啸声,让呆在房屋中的人们不寒而栗。

清晨的茶馆中人们的议论声从未间断过,只是没有人敢大声喧哗。那种像是麻雀般唧唧咋咋的议论将这个一到夜间就将陷入恐怖境遇的镐京唤醒。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爆发,所有的风平浪静都只是暂时。

对于江湖上的这些大事其实都不难打听,衾梓寒没用多久都将有用的消息打探清楚,尤其是关于前一阵子紫薇宫和冰阎殿的事,虽然不知道他们之前为什么会恶斗了一场,但归根结底怕是和白伊脱不了关系。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衾梓寒和白伊的心底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尤其是白衣少女,心底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复杂而纠结,即高兴又伤心,即期待又害怕,像是痛并快乐者。

那个冷漠的黑衣男子还是在乎自己的,清丽的少女眼眶中有滚烫的液体在流动,努力抑制就换来发胀发酸的感觉。

江湖上盛传,紫薇宫已然是江湖的龙头老大,连冰阎殿都不是他的对手,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着。夸大紫薇宫,同时贬低冰阎殿。

但是真实情况根本不是表面上的那样,紫薇宫更只是表面上的那样风光无限,冰阎殿也不是像现在盛传中的那样弱势。

年轻的剑士想了想,也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所有的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冰释血毕竟是冰阎殿的主人,他本身的能力就是深不可测,谁也没有见识过他真正的能力,更何况是冰释血创建的冰阎殿就更不容小觑。

虽然说在四百年前的时候也就是紫薇宫创立之初,冰阎殿却销声匿迹,当初就有人盛传冰阎殿被紫薇宫歼灭,当时应该也只是以讹传讹,因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在四百年后的一夕之间死灰复燃。

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的,谁也不清楚。衾梓寒不明白蛰伏在木塔里格群山下的冰阎殿,为什么在紫薇宫创立之初却是袖手旁观,没有丝毫插手的动静和意思。最根本的缘由想必除却暗黑军团的人,也已然没有人会知道了。

这次的对决的真实情况和结果也未必是人们盛传的那样简单,对于事情最真实最本质的情况,衾梓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中间过程不是很明白,但是至少知晓了最后是紫薇宫胜出的结果,至于为什么冰阎殿会败,这是衾梓寒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衾梓寒大胆地揣度应该是两败俱伤,只是冰阎殿选择先行撤退,或是冰阎殿的伤亡比较惨重。

年轻的剑士考虑到现在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权势能对付安生杰或是冰释血,如果要建立属于自己的权势和帮派,必定要花去大部分时间。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如果是单凭武艺或是幻术来制敌的话,他们更没有超群的武功或是幻术能对付魔和‘夜之王’。

想自行修炼哪怕是请高人指点,这中间费去的时日更是数不胜数,想要在万人之中取胜,从这两方面考虑似乎都行不通。

英俊的剑士双手环胸,一只手摸着下巴,蹙眉深思中,他并不是一个能够隐忍的人,只是他不想做一些无谓而看不到头的努力。修炼或是建立自己的权势,无论是哪一种都不知道要到何时能修炼比他们还要卓越超群的幻术,建立比他们大的权势。

现在硬拼的话,他们根本没有多少的胜算和把握。衾梓寒望向窗外,看着明媚的天气和天空中漂浮的白云,思绪飘得很远,他漆黑而深沉的眼眸渐渐涣散和空茫起来。

所有不利的形势逼迫着他们只能智取,有的时候,为达到一些目的和结果,一些不见光的手段是必须的。

当初安圣杰趁人之危,将白伊带走,之后用卑鄙的手段将白伊的记忆改变,之后的种种更是无处不体现了他卑鄙低劣的手段。

冰释血也好不到哪去,人称呼和畏惧的魔能善良的一面?

既然这两个人都不是善类,自己为什么还要用江湖道义的那一套用在他们的身上。

空茫的眼睛渐渐暗沉,漆黑的眼眸变得愈加光亮璀璨,带着说不出的蛊惑人心。只是这样绚丽的黑眸中掩藏着说不清的恨意和视死如归的决心。

眼下是最好的机会,让冰阎殿和紫薇宫再次对战,让他们斗的两败俱伤、一方不死绝不罢休的境遇,那样自己才能抓住机会对付安圣杰或是冰释血。虽然可能最后的结果依旧不能逃开失败,但至少他们取胜的概率会高点,希望也会大点。

但是具体该怎么挑拨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关系呢?想到这,年轻的剑士微微皱眉,收回望着天际的眼神。他眼角的余光看了眼身侧一脸询问静等他答案的白衣少女,剑士的脸上有片刻纠结的神色闪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这三个月中,他一直握着自己身体和意识的主导权,但其实每次入睡他都十分害怕自己会永远醒不过来。对于那件事,他一直不敢说出来。

尤其是自己说出三百年前的真相后,白伊崩溃的神色和绝望的样子,年轻的剑士更是不敢说出自己身体真实的情况。

如果是从前,年轻的剑士定会自己瞒着少女偷偷地处理,让白伊置身事外。可如今他那该死的身体,还有就是白伊倔强的个性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白伊虽然很是软弱,但是她的身上却又一种强劲的迸发力,带着令人不能忽视的坚强。

衾梓寒怕从来没有停止过担忧,害怕自己的身体可能支撑不到最后,所以即使年轻的剑士十万个不愿意,但是整件事情还是需要让白伊来做,也必须做到最好。

也只有白伊能挑起冰释血和安圣杰之间的战争,让他们能斗个你死我活,最后他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白伊呀,你做好对付冰释血和安圣杰的准备了吗?你能做好一个复仇女神的位置吗?

年轻的剑士微微叹息,有些说不出的无奈。看到衾梓寒此刻的神情,白伊蹙眉担忧地凑上前询问,“怎么啦?”

衾梓寒却是不应她,只是敷衍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白伊急了,不明白衾梓寒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暗暗握紧胸口的那小巧的金属瓶子,金属特有的冰凉冷意在这个已经有些炎热的夏季却依旧抵挡不住的冒寒气。仿佛是死去的父亲在哀怨着,不平地叫嚣着。

那一刻,白伊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力量,复仇的力量,她或许不能做到最好,但是她绝对会让他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会让他们重新落入忏悔和罪恶的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你说吧!师兄,我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了。”握着金属瓶子的少女一脸坚定又坚强地看着年轻的剑士,她眼中和脸上陡然爆发出来的光芒瞬间让英俊的剑士不敢直视,这样绚丽多彩。

盯着这个看似坚定的少女,年轻的剑士脸上终于有了松动的表情,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凑到少女的耳侧,无奈地低语起来。

听着年轻剑士的话,白衣少女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也越来越惊愕。

最后她忍不住地捂着低呼:“师兄,一定要这么做?!”

她的脸上是痛苦又纠结的神情,带着丝丝的不忍。她不确定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剑士,似乎希望他能打消这个计划。

“白伊,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肯定甚至是毫不犹豫地用。”衾梓寒低下头,像是在掩住无奈而失望愧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