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寒晴毫不在意的嘲讽瞬间让这个沉浸在悲伤中的男子清醒过来,像是被针扎过般。经过泪水洗涤过的黑眸愈加发亮,只是这样雪亮的黑眸却如锋利的军刀般阴沉,带着凌厉的光芒扫过来,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瞬间有过刀刃滑过脊背的冰凉感。

不过左寒晴是谁,和冰释血相处了几百年,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如刀子般寒冷刺骨的眼神,随即勇敢而无谓的和他对视。

“你怎么来了?”被挤到一旁的男子声音恢复成冷漠,尖尖的质问这个男子,似乎对于这个男子的出现感到很不悦。

左寒晴很了解这个挚友的脾气,而他能说出这句话也就代表着他在心底对于自己已经有些微的原谅,只是在脸上已经有些过意不去。

“我能不来吗?我再不来,人都快被你哭死了。”对于黑衣男子看上去并不友善的态度,左寒晴却全然不在意,依旧用无所谓的嬉笑口吻调侃着。

“人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哭,真是的,先救呀,救不了人在哭。”绿眸的祭司不雅地白了冰释血一眼,一只手随手搭上白伊的脉搏,查看她此时的情况。

冰释血选择了沉默,要论口舌的能力,他当然比不上这个巧舌如弹簧的左寒晴,和他理论,只有自己被气的份。

他安静地站咋一旁,看着年轻的祭司为依旧昏死状态的少女把脉。眼中满布焦急和不安,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样了?”见绿眸的男子迟迟不说话,只是紧皱着眉,一脸严肃的样子,冰释血不禁着急的询问。

不过左寒晴直接忽视他的问题,对于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虑的心情也丝毫不理会,只是为难地摸着下巴,陷入思索的神情。

看左寒晴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冰释血乖乖地闭上了嘴巴,虽然他一向对待左寒晴的态度并不是很好,但是这个关键的时候,还是需要他来救白伊,哪怕是提个意见或是想法,也许对于白伊现在的境况会好转。

飞天舞只是恪尽职守地站在不远处,对于左寒晴的突然出现,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快镇静下来,神色如常。

她并不关心此时那个白衣少女的情况,虽然片刻前他们英俊神武的军座抱着这个少女哭得像是一个孩子,飞天舞也承认自己是有被片刻地感动到,但是平心而论,她虽然没有很恶毒的诅咒少女马上死去,也不会好心的去祈求那些虚假的神灵来让她的身体快些恢复。

左寒晴的严谨神情似乎感染到了冰释血的情绪,祭台边再度沉默下来,变得静谧而带着些微阴沉。

在这个压抑的黑暗中,祭台周围悬挂着的奇形怪状的符号和装饰品反射着清冷而悠远的光,带着一种恐怖和诡异。

不知从哪出来的风,让这个悬挂物轻轻的摇曳起来,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不但没有增加微量的人气和暖意,在无形中似乎让这个空间愈加阴沉寒冷。

时间像是一把钝了的刀片,在每个人的心上缓慢却又沉重的移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煎熬和难受。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冰释血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他微微不悦地蹙眉,沉声询问,“你倒是说句话!”

左寒晴不知是被他阴沉而不悦地说话口吻吵醒了还是自己本身已经从深思的过程中出来了,“不要急。”

他像是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带着让人说不出的着急,慢吞吞地开口安慰,似乎有意把冰释血仅有的耐心磨平。

“是挺严重的。”年轻的祭司转过头,将自己诊脉得到的结论告诉身旁早已不耐烦的黑衣男子。

看着他急剧变黑的脸以及眼中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左寒晴似乎终于觉得捉弄够了,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不过,没什么生命危险。”

他的话一落,明显感觉周围降下去的气压有些升上来了,温度也有些回转、上升。

冰释血并没有开口,只是对于左寒晴那种像孩童般爱捉弄人的行为很是不满,他用沉默来和这个年轻又带着几分嬉笑的祭祀对抗着。

“好了!”左寒晴似乎终于也受不了冷漠男子这样直盯盯如冰刃般的目光,有些尴尬地开口,“快带她回去休养吧!”

白伊身体比较重要这一讯息终于让这个冷漠的男子暂时放下对这个好友的不满,他小心翼翼地横抱起祭台上单薄而身体有些冰凉的少女。

他的动作轻柔却不失力道,对于左寒晴也没有多加理会,折身走进了黑暗中,按照记忆中的线索离开了这个一片黑暗笼罩的祭台。

一年后:

空幽谷中的一切还是那么安静恬美,枯黄的落叶掉了一地,踩在上面有种厚实的柔软感,像是踩在奢华而昂贵的地毯上,同时伴随着落叶被挤压时的噗噗声。

所有的一切听来是那样的静谧祥和,带着一份与世无争的归隐。

不久隆冬的严寒就将肆虐着这片竹林,带着呼啸而哀嚎,仿佛要将这片墨绿的竹林都吞噬掉。

“起风了,你还是回屋躺着吧!”黑衣男子英俊的脸上依旧是冰冷的神情,但是他细心的为少女披上一件厚实的棉衣,叮嘱的话语中不失温柔和关切。白衣少女坐在竹屋前的塌椅上,有些出神地看着竹林中的落叶。

那些一到深秋就会落下来的枯叶,在空气中无依无靠地飘零着,最后都投向了大地的怀抱,秋天是一个感伤的季节,对于经过那么多事情的白伊,更容易触发心灵的感悟。

男子的话将她从意识游离中唤醒,“谢谢!”她转过头,微微颔首对身后的男子致谢。但是她却没有立即起身回屋,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看着离竹屋最近一棵竹子上的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颤悠悠的晃动,似乎在努力挣扎着对抗这个命运。

最后,那片落叶还是不能抵挡的从树枝上脱落,在空气中盘旋、宛转着,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终于降落到地上。

“白伊。”冷漠的黑衣男子轻声提醒,自从上一次的事情,白伊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虽然没有是生命危险,但是却一直没有彻底的康复,加上衾梓寒的失踪让她的情绪一直处于多愁善感的状况,身体一直是好是坏。

这一点一直让冰释血担心,虽然这个少女似乎找回了生的勇气,但是她的情绪却一直很低落,尤其是在知道衾梓寒失踪以后。

其中有一段时间,白伊还亲自回去找过,但是庭院中却是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师兄,连那个死去的琴雨,都统统不见了,只余下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预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除此之外,那个庭院中安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年轻的剑士去哪里?谁也不知道,他像是忽然从人间蒸发了般,哪里都找不到。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少女大病了一场,大病之后的她敛去所有活力的光芒,变得安静而沉默,像是一朵开始枯萎的鲜花。

冰释血很着急,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那个年轻的剑士,但是为了白伊,他还是派出不少人力和物力去找寻,结果却是一直让所有人失望。

同时,冰释血也不由暗暗紧张起来,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复苏和觉醒,带着颠覆一切的可怕力量。

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保护白伊多久,也不知道那些向他们渐渐靠近的东西是什么,但是他猜测应该是和云罗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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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而密闭的空间中,所有的一切沉浸在黑暗中,带着让人窒息的沉重,黑暗像是一种有型的实体在空气中肆无忌惮的弥漫。

“呵呵,我的主人。”不知从哪个角落出来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男子的低沉和女子的沙哑妩媚,那是一种矛盾的结合体。

但是这种奇异结合在一起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蛊惑人心,像是一杯特别调制的酒,混合着各种说不出的浓郁香甜,但是也可能带着让人万劫不复的危险。

“你终于摆脱了在这人间最重要的束缚。”这个声音像是弹奏的乐器,带着一种婉转和美妙的节奏响起,让人像是在享受一场听觉盛宴。

“快了,我也快来找你了。”终于,声音的主人低低的笑了,那种从胸腔中散播开来的,连空气似乎也被这份喜悦浸润住了。

“你一定要等我哟!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不认识我,要是这样的话,我可是会很失望的。”他喜悦的声音中带着软软糯糯的撒娇,像是在像主人讨喜的宠物,只是他的撒娇声中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危险。如果一不小心,可能就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