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大牢里潮气逼人,阴森森的感觉让人心里发颤,守卫在门口,铁门紧锁,能感觉到一种庄严与恐怖,守卫见有人来,便双手拦住:“你是什么人?这里不准探监。”
胡颜云眉眼一笑,轻声耳语:“这里有一包银子,如若大哥通融,那便是你们的了。”
那门卫瞅眼一瞧,真是出的了手,这一包银子,怕是几个月的工钱了,他们互看一眼,禁不住诱惑的点头,假装很严肃的收起颜云手中的银两,随后将大门打开,装腔作势的说:“别待太久。”
“谢谢两位大哥,日后有什么好处一定记着二位。”胡颜云欠身谢礼,守卫两人,点头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她走进这大牢,就觉得心里忐忑不安。
如果我在这里发现了邱云云,该如何把她救出来呢?
带着忐忑的心情,颜云挨个牢房探望,一来是寻找因心的,二来是找找看邱云云在不在这里。
在第四个牢笼里她发现了因心,因心她偏体凌伤,毫无精神的瘫坐在牢笼靠墙边,她头发凌乱,嘴唇干裂,狐狸尾巴早已露出,那似人似狐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憔悴。颜云弯曲膝盖缓缓蹲下,与她对目而定,她上下打量一番因心此时的容颜,心里一酸,含泪说道:“你这真是自讨苦吃,我今天带了些吃的,虽然不补你这所受的伤,但也能驱寒护体。”她将自己所带的瓷饭盒打开,端出里面热腾腾的姜汤,这姜可不是普通的姜,是能补元气的姜,在宫里可是贡品,多亏了郭熊才弄到一点,本来郭熊是给颜云补身,可她悄悄的拿了自己存了多月的钱与这贡品姜来探望因心。
闻着这股味道,因心都知道这汤绝对是上等的汤,她此刻含泪感动问道:“你为何如此待我?我并未给过你好脸色。”
“同是奴才,一样的命,岂有不帮之理?我定会在贵吉夫人面前为你说好话,你要熬下去呀!”颜云端起热汤递到铁栏前,舀起一勺汤从铁栏缝隙里递给她喝,因心两眼发颤,她忍不住哭了起来,第一次遇见像天仙一般心肠的人,心里的激动泛起波澜,她抿唇喝下这热汤,身体稍感舒适,会心一笑,颜云见她神色,也感受到她已经接纳了自己,便一勺一勺的喂去,直至这汤见底。颜云收起瓷饭盒,便小心翼翼的打听起来:“你在牢中,是否听过一个叫邱云云的奴才?”
“那倒是没有,不过深夜,在牢笼的最底部,有一阵阵的心酸叫声,每夜我都难以入眠。”此时突然勾起了因心的回忆,她叹气说道:“像你这般心肠的人,真的不多见了,我母亲一心想让我认父,明知这是虎穴,也要我来,我的心都寒了。”
看着她心碎的眼神,颜云安慰道:“你母亲定是也希望你过上好的日子,可,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认父要来皇宫?你母亲不是白狐吗?”
“一言难尽,也不能说,你听我一言,这宫里绝非是安宁之地,你不惹她,她却惹你,即便找到一夫君,也难求自保,如若你有法子,还是尽早离宫吧!”因心好心相劝,但颜云早已铁了心,她轻轻一笑:“我为爱而来,自然什么都不怕了,即便灰飞烟灭,我也要让他爱我,让他记住我。”
“你有心仪之人?”
“有,可如今我难平心中的怨恨,依然是怨的,爱起来就痛,所以我想静一静,也许静过之后放下了,也就不爱了,那时再离宫,才是真正的放开了。”颜云垂帘释然一笑,因心见她红润脸颊轻轻一笑:“看来你是真心的。”
“我不能待太久,你能帮我在牢中留意一个叫邱云云的宫女吗?我下次会想办法来看你,如若这次贵吉夫人讨得三公子喜欢,那我一定要了这功,救你。”
“放心,以前是我小人之心,如今看到你待我是真,我岂敢不真?日后我们便是好姐妹,在这宫里相依为命,你快去吧!要是被守卫刁难,指不定会有什么灾祸。”
颜云见她关心自己,心里一暖,点了点头笑道:“你在牢中也要多注意,别与那奴才怄气,要活下去,活下去。”她一边说,一边紧紧握住因心的手,有些不舍,又有几分担忧。
因心回握了回去,轻轻点头,颜云笑了笑,便回望一眼这牢笼,心里一酸,要是邱云云真在这里,该如何是好呀?她轻叹一声便离开了隔间大牢。
夜晚后庭书房
唐傲在书桌前阅读史记书理,虽然多日未得到父皇召见,但他现在是辅助大臣,虽然是虚职,但他也期待能有所表现,每日上朝也只有父皇传召六大公子时,六大公子们才以辅助大臣身份入朝,为了这召见,他煞费苦心钻研政务之事,偶尔从木邱展口中得到最新民事,自己也有备而学。
就在此时,两名宫女同时入房,一位是代表皇吉夫人的灵儿,一位是代表贵吉夫人的稠梗儿,两人一碰面就横眼相望,但灵儿显得高傲了几分,稠梗儿自是低她几毫,这奴才之间的差距,还是究其主子。
“公子吉祥,皇吉夫人邀公子前去赏舞。”
“公子吉祥,贵吉夫人邀公子前去听曲。”
“听曲?”唐傲对这贵吉夫人一举,倒是觉得稀奇,这白柏音我可清楚的很,除了性子急,还只会舞刀弄剑,卖弄文采,这今天刮得什么风?竟然爱听曲了?这宫里可没什么好乐师,好乐师那都是父皇拦着了,压根到不了我这,嗯,挺好奇。
他琢磨片刻,对灵儿说:“本公子待会就去看锦雨,你与锦雨说声,我先去贵吉夫人那里坐会,也是有许久未去她房,怕她急了,便惹麻烦,去去便来。”灵儿听三公子所言,皱眉领命,再看一眼稠梗儿时,她以仰头自得一笑,但灵儿丝毫不气,这公子心里向着谁,隽厚殿谁人不知?公子也就可怜可怜贵吉夫人罢了。
灵儿自信的笑容,倒是惹急了稠梗儿,她狠狠瞪了一眼,心里憋着火,回房去复命了。
灵儿回到闺房就见聂锦雨一身贴身薄衣,在这冷风里,穿这么少,怕是会受寒,灵儿急忙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聂锦雨笑着看灵儿:“这公子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说了,就待会,看夫人急的。”
聂锦雨红粉面容低眉一笑:“自然是急的,白日不见,只有这深夜才能碰一面,虽他夜夜在我房中,可女子心中只有夫君,哪还留其他之地呢?不盼着他,难道盼着月亮吗?”
灵儿轻轻一笑,心中颇有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厢房
唐傲缓缓走近厢房,就听见幽远抒情的曲子《高山流水》,古筝里含蓄着未知情愫,玉笛夹缝而奏,琴瑟和音堪称绝曲,这般好的乐师定难找,她倒是费心了。
推开木质雕花门,就见白柏音一身飘逸长衣,饮酒含笑与乐同诗:“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美人如诗,乐如魂,销销玉魂哪能闻,唐傲被这样的仙般意境弄的心游千里,白柏音温婉回眸一笑,她见唐傲来了,便俯身行礼:“公子”还未等她说完,唐傲已经将她扶起,两人对目而望,片刻之后,她羞涩回道:“公子,请上座。”
不知为何,今天觉得她甚美,唐傲依然被这样的氛围所摄了魂魄,早已把聂锦雨抛之脑后。
“柏音,你真是让我有些吃惊。”唐傲轻轻一笑,柏音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如此温柔的神情,她欣喜若狂又有些埋怨:“是为夫的不够了解我罢了,整日在闺房,怎会知道厢房的情与意呢?”
“柏音说的是,是为夫的冷落了你。”唐傲好奇一问:“你这乐师是哪家馆的?从外面请来怕是花了不少功夫吧?”
柏音捂唇一笑:“看来夫君也并未了解我房里的宫仆,哎如若夫君能常来,便知,我这房里可藏龙卧虎了。”
“那请夫人引荐引荐?我定常来与夫人听曲吟诗。”
“真的?”
“当真,如若夫人能经常这般清闲之兴,那为夫有何不可?”
“好,颜云,郭熊,你们出来见见三公子。”
颜云?又是她?唐傲带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与她相见,不知为何,今日一番闻曲,更对她有了生怜。
颜云与郭熊从帘后走出,他们二人一同下跪:“三公子吉祥。”
“起身,免礼。”
当颜云抬头一瞬,唐傲心颤动片刻,那一刻的心动就像是被撞坏脑子一般,他竟上前扶了她一把,两人对望片刻,颜云立马回了神,后退三舍:“请公子恕罪。”
当唐傲回过神才悟到自己有些失态,他回到柏音身边,笑道:“这二人就是你的法宝?”
“是的,两人本是杂房的,被我看重,就调来我房了。”
“嗯,要赏,这么好的琴师,一定要赏。”唐傲轻轻一笑,看着颜云道:“你想要赏什么?”
郭熊瞅见他们眉语碰撞,心里一阵醋意,他走上前几步,特意拦在了颜云的前面,笑着对唐傲说:“我们不要赏什么,只想三公子,能放一个人。”
“人”
“当然,不是人类,是一只妖狐,也是三公子宫殿里的奴仆,被关押在了隔间大牢里。”
“这还不容易,放就是。”
“那奴才们便无他事相求,奴才们告退,还望夫人与公子好生休息。”郭熊牵着颜云的手,就这样走出了厢房,颜云回过神笑着看郭熊气嘟嘟的脸,有些取笑之意:“你这生的哪门子的气?不怕三公子怪你无礼?”
“生气就生气,反正大不了一死,他们这些皇族还有啥好威胁的?不就是你不要命了吗?你找死吗?真无趣,你也是的,与他对视什么?这是个畜生来着,真不懂你喜欢他什么,明明他已经有两位夫人了,还与你暗送秋波,你可别再被他诱惑。”郭熊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也不放开。
颜云看了一眼他牵着自己的手,竟不觉得生气,倒是觉得有趣,她打趣一问:“我入宫就是为了他啊!怎么就不能成为他夫人了?”
“夫人?你还想做他夫人?你脑子烧坏了吧?”
“你不是我的守护狐吗?应该我有什么愿望,你都要帮我实现的呀?怎么,我这愿望你不想帮我实现吗?”
“不帮,自个凉快去。”虽然说着气话,可郭熊的手依然没有松开,颜云好心提醒:“可,有守护狐抓着主人的手拉着走的道理吗?”
“当然有,这是千百年的规矩了。”郭熊咧嘴一笑,没个正经,颜云闷闷一笑,这郭熊,生气倒是挺可爱。
厢房里,唐傲见着一奴才大胆从他眼前拉走自己心悦的女子,他有些闷气,但碍于柏音在旁边,也不敢发怒,其实他可以下令要了那奴才的命,可要真这么做了,也许颜云会有所怪罪。
没想到就见几面,我竟开始为她考虑。唐傲深深陷入了沉思,柏音见唐傲心不在焉的,她咳嗽一声以作暗示,唐傲这才回过神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早些休息,我回书房了。”
“啊?就走?”
“还有几册书目没阅完,实在支不开身,又怕父皇突然召见,只能勤着点了。”
“也是,这让父皇中意是大事,你去忙吧!我能谅解。”柏音其实千般个不乐意,但君心已不再,留也无用,见着他离开,她眼泪就掉了下来,稠梗儿见主子伤心,便过来安抚:“主子别难过了,公子会再来的。”
“可,他依然不对我动心,如若不是父亲的意思,我也不会嫁给他,这政治婚姻,一点也不幸福。”
“主子”稠梗儿想了片刻,突然想到:“主子,有没有发现,好像三公子对颜云有点意思?”
“真的?”柏音回顾一想,还真是,见着他对她的眼神,是有不同,想到这里,她似乎有了个很妙的主意,轻轻一笑:“虽然留不住公子的心,但有人留得住,也便宜不了那狐媚子,只要颜云在我们这,公子的心是跑不了了。”
“夫人,难道想?”
“如若她成了公子的妾侍,而她又与我同一战线,岂不是有了同伴抵抗那闺房的狐媚子吗?父亲让我嫁给三公子,还不是想压倒聂族那群妖精,省的他们在朝廷里耀武扬威,梗儿,别忘了我们的使命,我们可不是来嫁人的,而是把三公子推上尊上之位,我,自然是天皇贵尊,那时,谁还在乎什么三公子啊!”
“夫人这么想,是对的,那得不到男人的心,总要得点什么吧!这名与利才是不离身的。”
“就是,父亲从小便教育,这爱情,是碰不得的,姐姐不也是吗?现在贵为天皇贵尊,谁还敢小瞧她?”柏音眯眼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