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悬月,自从颜云离开后,唐傲就习惯坐在书房看着高悬的月空,此情此景,就像当年晴心不告而别一样,可终究晴心是否不告而别还不能定论,本想问问颜云是不是认识晴心,又曾见过她,可当晴心死亡的信息涌入他脑海,他也提不起什么精神劲,以为把感情都寄托在颜云身上,就能收获幸福,可如今天南地北,要见一面恐怕就难了。
要说起这结局的始作俑者,他脑海中浮现着唐汉的嘴脸,从小唐傲生居待遇都偏差,若不是他有意进取,或许如今,会与十九弟一般,连上席都没了资格,唐汉儿女众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真说起谁重谁轻,也只有醇纤迪娜所生的那两个孩子得到重视,其他的孩子不是作为棋子,就是作为群臣,虽享受着皇子的待遇,可却没有体味皇子的权势。
唐傲真是气不过这点,要么宁为玉碎,要么屈则保身,可他不甘屈就,不管是真爱或假爱,只有把颜云夺回来,才足以让这口气咽的下去,唐傲狠狠的一拳敲打桌子,此时在门口的宫士赶紧进来查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唐傲冲着门口的宫士怒吼着:“出去,快给我滚出去。”
宫士畏畏缩缩的退了出去,唐傲把手旁的生宣狠狠的捏成一个看似圆球,但却肮脏的垃圾,他用力甩出去,用犀利的眼神望着门缝处,有种万腾起鼓声,立马要宣战的气势。
翌日,唐傲宣白柏音与他陪同,白柏音自然是高兴的,想着要与夫君去见尊上,连嫁到隽厚殿时的银耳玉翠发簪也用上了,她的流云发髻上插满了象征着富贵的头饰,她想今日一定要艳压群芳,就连是天皇贵尊也得逊她几分她心里才乐呵。收拾好一切之后,她出了门,随着唐傲一同出了隽厚殿。
君上殿内此时沸沸扬扬,起先大家都高兴着,芸长格发明了踢毽子的新法子逗乐主子,她将空旷的走廊设置了八个篓子,一个毽子得绕过篓子,还得踢倒它们,君上殿的奴才们都新鲜这种新玩法,叽叽喳喳的凑热闹,心情不好的唐碧青,看着芸长格那傻里傻气的模样,看着是踢毽子,可难度系数一高,很快那毽子就飞了出来,直接砸在了宫士小梁子的头上,小梁子作为回报,一个毽子就扔了回去。
整个君上殿哄堂大笑,笑声多了,唐碧青心情也好了些,他咯咯的发笑:“长格,叫戏班子来,我想听听戏。”芸长格行了个礼:“奴婢遵命。”见着六公子心情好些了,她也跟着笑了,本来发明这出小游戏,也就是逗乐逗乐,突然想着或许六公子要见了,玩心又起了,或许会愉悦许多,自从颜云走了,唐碧青这平日就很少出门完了,整天闷在屋子里瞅着颜云的画像,其实颜云也算不上多美丽,可就觉着要是再去寻个那性子的姑娘,只怕要一辈子了。
戏台上的戏子唱着一曲终离散,唐碧青心情复杂的看着这出悲欢戏,正演到娘子为救相公舍命相救的那一幕,唐碧青端起了旁边的温酒,一口下肚,那温酒火辣的感觉从心低烧到了额头,他血脉崩张,眼看就要气绝生亡,芸长格急忙扶着主子求御医,看着主子难受,芸长格直跺脚,御医瞅着已经断气了,这消息急忙命人去通知尊上。
可无缘无故怎么主子喝了有毒的酒?芸长格返回去了戏台边,拿起主子曾喝的酒杯,嗅了一嗅,果真酒里一股幽幽的暗香,怎么闻,怎么怪,她疾步赶去膳食斋,询问这酒究竟是谁弄的,可膳食斋里各个闪躲其词,芸长格瞅见在一旁缩脚宫女,她往后退着步子,越看越可疑,她赶了过去,一把抓住她欲走的身子,如母狮丧子那般嘶吼:“是不是你,你说!!”
那宫女青筋暴于太阳穴,脸色惨白,嗫嚅着说:“奴婢奴婢不知。”
气不打一处来的芸长格也顾不得宫规不宫规了,她一巴掌扇了去,另外一只手狠狠的揪着她的脖子,继续问:“你不说就是死路一条。”
或许是来了些勇气,那宫女语气也强势了些:“在皇贡宫杀人是要偿命的。”
芸长格也股不着什么偿命不偿命她哼哼一笑后,一巴掌拍的那宫女人都恍惚了,那宫女此刻才觉着不对,恐怕有性命之忧,她弱弱切切从嘴里慢慢说:“是是三公子殿里的小柜子吩咐的。”
小柜子?那个哑巴?芸长格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可要真说起来,就是为了皇位杀弟弟的事,可要把这事放在台面上说无凭无据的,怎么也证明不了这事是他三公子干的,看来这朝廷是要变天了,似乎她能想到压制这三公子的也只有这如今成了狼族妃子的胡颜云了,再怎么说,六公子与她有恩,这仇也不见得她不会替他报。
若让尊上知道此事,恐怕君上殿上上下下都得是个死字。她把手里这个凶手狠狠的撕碎了去,那血肉模糊的膳食斋看着都让人觉得慎的慌,所有的人都纷纷逃走,免得这嗜血狂魔来逐个追杀,怎么看都是芸长格失心疯了在膳食斋灭口,此事一传开,芸长格也知道在这宫里是待不得了。
她速速回君上殿收拾一番行囊,披上斗篷就准备潜逃,可此时君上殿已经四处是官兵,看样子是为缉拿她而费神费力,芸长格灵机一动,平日与六公子偷着溜出去玩,都是走小道,也只有她与六公子知道的道,她沿着君上殿的外墙走到荒废多年的草堂边,一溜就进了地道,把顶一封,地道里的黑暗才让芸长格举着安心,她一边忍着眼泪,一边用双手摸着地下通道的墙沿,一路直下,出了皇贡宫的八尺高墙,才觉着此仇不报恐会辜负了六公子的疼惜。
芸长格站在宫墙之外,这是她生活了八十年的地方,她看着六公子从一个还未懂事的孩子,成长为一位会懂相思之苦的男子,在这一段时间里,六公子从未将她以奴仆对待,也不曾责骂,六公子在她眼里更像是弟弟,这座宫殿里装满了他们的回忆,但是也装满了许多的苦楚,如若不是今日事变,或许,她正与六公子嗑着瓜子,听着小曲,他日待六公子继承大统,还得帮他忙于奔波,可一想躺在床卧的唐碧青。
芸长格心里有万千的苦涩,连最后一程也没法相送,只能叹一声无奈。芸长格用手戴起披风的帽子,盖住帽子上的头纱,坐着马儿快速狂奔,趁着还未昭告天下,尽快逃出狐族才是正事。
议政殿的内堂是唐汉平日喜欢待的地方,今日唐傲早早的就命人前来送信,说是有要事商量,唐汉也知道这个孩子不甘心,也想给个一官半职给他让他心里舒坦一些,不管怎么说他是有功,却不能给他想要的,对这个孩子唐汉心里是有愧疚的,他也早早备好一份旨意,想当着他面宣给他听。
于是三公子夫妇就于议政殿内堂会尊上了,议政殿的内堂是前堂的后方,是平日等待上朝时尊上休息的地方,空间虽然不大,但也舒适,平日如若有要事,也会邀重臣来这里商量,本来想着去宫殿里说事会更合适,可是在后宫中去聊的事,那也不好宣这旨意,怎么说也都是国事,唐汉选择这里也是用了心思的,他还叫上了天皇贵尊,想来是家聚,三公子会携伴侣,自己也自然是也带着她会好说些话。
唐汉见着唐傲一步步靠近,总觉着他今日心情特别的好,可又说不上来的奇怪,唐汉见他们入座后笑了声:“没想着,你今日心情看似不错。”
“今日心情好自然是因为能见着父皇,说些贴心的话。”唐傲举着杯子,敬了一杯酒,他的每句话感觉都话里有话,可是又说不上来,唐傲敬完酒继续以一种傲慢的语气说:“父皇今日我还请了首辅大人来此一聚。”白长肯从门外带着众多官兵前来,看上去像是要打仗似得,唐汉觉着不对,他怒瞪唐傲:“你今日看来是要造反了?”
“造反这词用的是不对,尊上是父皇,我是尊上的儿子,继承大统不是顺理成章吗?”唐傲把酒杯轻轻的放下,他起身望着唐汉:“父皇你说,所有的兄弟之中,是不是我。”唐傲侧身抿唇一笑:“更为出众?”他突然想了想后笑咯咯的说:“哦对了,还有六弟。可是怎么办呢?六弟现在病重奄奄一息,御医说不治生亡,怕是这病可真重,父皇,你的病不是同一种呢?”
唐汉气的差点背过气来,他扶着胸口,猛喝了一杯身边的茶水,起身大喊:“来人哪,来人。”唐汉此刻才明白喊再多声也根本不会有人应答,这就是棋差一招的结果,他本料想唐傲再怎么说,也会估计父子之情,兄弟之情,可没料到这孩子已经丧心病狂,他暴口大骂:“真是有什么娘,就会有什么儿子。”
“你无权说我娘,你要知道在这后宫里,待你最真心的也就只有我娘了。”唐傲瞪着眼望过去,唐汉突然觉着气血攻心,感觉这是中毒情况,他从嘴角流出血丝,他也不肯卑躬屈膝来求饶,他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望了一眼身边的天皇贵尊,他呵呵的笑了声:“看来是你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