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坛摆好了之后,亦云掐指一算吉时,现在还不是时候,夜幕降临,每个人渐渐的都有了些困意,亦云要跪在神坛之前念经祈愿,只能跪在生冷的岩石上,膝盖都跪出了红印迹。芸长格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纠葛,她眼神里的挣扎汇聚成了一丝目光,冲击着亦云的身后。
亦云能感觉到一股刺猬的暖流,从身后过来,她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睡着的她们似乎也毫无异样。亦云心中所想:或许是我多心了。她转及继续跪在地上,吉时是卯时,此时太阳微微升起,亦云嘴角轻轻一笑,她立起身来,笑着说:“起来,都起来,吉时到了。”睡着的车夫与宫女,听到亦云的叫喊声,立即起身,赶了过去,她们疑惑的问:“那我们要做什么?”亦云看了他们一眼:“当下人柱子。”她将三人分别安排在神坛前三个不同的位置,从侧面看过去,三人连成了一个三角形。
亦云认真的在他们身边说:“待会你们就念,我愿献给上仙就行了。”车夫担心了起来,他急忙问:“我们不会真的献给上仙了吧?我不想死啊!”亦云轻轻的叹气:“怎么会死呢?就是借你肉身一用,借点血而已,好了,别啰嗦了,站好。”她用脚踢了一下他的屁股。
车夫听言,放心多了,他轻轻松了,一口气,三人一同念着:“我愿献给上仙”他们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亦云左手搭在右手之上,用兰花指定格在香烛之间,她嘴里一直念叨着些都听不懂的语言,但却很有效,那是一种只有巫女才听的懂的语言,多以单音发音为主,听上去就像是一曲悦人的歌曲。那仪式一直在进行着,渐渐的天空犹如飘过一阵乌云,随着乌云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燕群一样的飘来,一阵阵凉凉的风就如同海啸一般席卷而来,日晒了许久的难民感受到了这股风,看见了乌云,脸上都布满了微笑,难民顺着风吹向的方向,就能看见在山崖之颠在那呼风唤雨的亦云,她穿着正式的衣着,是前朝国师的国师袍,那一身红白相间的大袍子,看上一眼都能觉着威武。
那些难民之前还为难着她,可此时却纷纷跪在地上叩拜,嘴里念叨着“感谢,感谢。”亦云与难民之间隔着很远,难民并看不清亦云的模样,但那位一身墨绿色的连身袍子的老人家,本不屑跪地感恩,可不知为何在空中犹如见到一阵狂风,他心中暗暗的升起了一抹敬仰之情。他本高傲的头渐渐的低了下来,跪在了地上,双手掌心朝下,俯首称臣的感谢着这位给这片枯地带来凉爽之风的女子。
亦云并不知道在山下发生的一切,她只专心的祈求着天,祈求着地,给予安康,她拿起神坛上的摇铃,一直一直的在摇动,声音就这样渐渐的传开,直到地动山摇,挂起一阵狂风,那三个如柱子一般的宫女与车夫,被这风刮的后退了几步,亦云大声一喝,突然天空降下了狂雨,就如同积累了许久,此时爆发了一般。
雨滴洒落在这片已经干枯到没有丝毫草木的黄土之上,渐渐的这雨渗透到土里,渗透到人们心里,难民见真有雨下,他们跪地感恩戴德,亦云见狂雨如风般洒落了下来,她笑了笑后,快速的走到芸长格他们的跟前,用一根小小的针扎破了他们的手指,那血液就顺着血管,滴落在了亦云所端的碗里,集合了三个人的血后,她放在神坛之上,念着经文,此时那碗中的血就如同被某人吸走了一样,渐渐的少了,直到成为一个空碗。
仪式也算是成了,亦云笑着说:“你们可以动了,这一片土地,神灵已经答应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降雨,这个地方不出四日,就会恢复生机。”芸长格没想到这丫头看着虽有些胡闹,性子也古怪,可她却真有些本事,此人不除怕是亚希姑娘难以突围,她心里有了主意,她见山崖之下是峭壁,不死即伤,她见着亦云缓缓的走到山崖旁,俯瞰着有重生气息的荒地,她欣慰的一笑。芸长格见时机刚好,她站着的悬崖边上落下碎石,芸长格渐渐的走了,她伪装自己踩到了石头滑了一跤,正好把亦云给扑着了,亦云惯性使力,本想撑住个东西,却发现四周什么都抓不着,她脚一拌着了,整个人也就翻了下去,亦云本想抓住芸长格,可芸长格一闪,她只能一手扶着岩石,一手拽着芸长格的裤角,芸长格顺着她的力,直接也落了下去。
亦云被上面来的力量一冲,整个人都掉了下去,芸长格也与她一同落下,芸长格本想双手攀爬着,结果都扑了个空。两人就从高崖之上落了下来,亦云见状,急忙念咒,她的袍子就像是被充气的球,她见旁边比自己先落下的芸长格,她一把抓住,虽然这高空坠下,但幸好有亦云的法术支撑了一段时间,两个人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但两人都多多少少有撞伤,她们都躺在了岩石之上,亦云已经是精疲力尽,刚开完神坛,又差点给摔死,好不容易用了巫术留住了一条命,可现在要挪动都很困难,她一脸沮丧的看着在自己不远处的芸长格,她卯足了嗓子吼道:“你是故意的吧?”芸长格也喘着口气,她缓缓的说:“怎么会呢?”她的脸渐渐的脱皮,看的亦云觉着惊愕,直到等芸长格的皮都脱落完了,才觉着她的脸根本就被毁的一塌糊涂。
那脸上的烧痕,看着都起鸡皮疙瘩,亦云抖动着嗓音喊着:“你脸是怎么回事?”芸长格才察觉到脸上发生了变化,那药在包囊之中,她慌张的摸着自己的身子,翻找着那瓶药水,可由于过急,一下子从袖兜里翻出来,却手一滑掉,砸在了地上粉碎的再也找不到那药水的痕迹,那药水挥发的很快,在一眨眼之际,那药水就如烟云一般飘过。芸长格慌张的不知所措,时而摸了摸自己的脸,时而看了看亦云,她也不想再去向她解释什么,因为亦云的保护,芸长格的伤势并没有亦云的重,芸长格忍着骨头摩擦的疼,她已经脱臼了,可她并未去管,直接冲到了亦云的跟前,她的脚掌流出斑斑血迹。
亦云看着这一幕觉着心里发慌,她疾步往后退着,这体力透支,始终没有躲过芸长格万恶的双手,那双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她说起话来都带着嘶哑:“救命,救命。”芸长格的双眸之中渐渐的透着怜惜,这是对她情谊的珍重,可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她不能不去坚持。其实掐着亦云的手并没有很重,只是掐着要害,若是想她死是很简单的事。可她却停在那里,并未有任何的下一步举动,芸长格抖动的双手,缓缓在使力。亦云见旁边有一颗石头,她摸起后往芸长格的脑门一砸,芸长格的手一松开,亦云似乎找到了喘息的机会,她往后一仰,双手的全部肌肉都在努力,想要往后退缩。
芸长格被她砸了一下后,突然明白过来,若是不将她在这里杀害,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再次冲了过去,双手往亦云的脖子上架去,亦云双手去阻挡,她大吼着:“在我死前,你必须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芸长格愣在了那里,突然想起了六公子,她如今的行径与三公子又有何差异?她突然哭了起来,内心极其不愿去做这件事,亦云说起来,都是无辜的,颜云在芸长格走之前,告诉她不要再勉强自己。
她哭泣着,亦云满脑的雾水,她怒吼着:“你到底在哭什么,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吧?”亦云眼泪涌了出来:“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从出宫到现在,你别告诉我,你待在我身边就是为了杀了我,才在的?”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芸长格,她多希望她回答不是,可芸长格并未有开口,她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像是默认了这件事。
此时雨滴落的越来越大,她们的血顺着雨落下的方向,往地处的岩石缝隙里溜走,亦云不可思议的说:“在宫里我自然知道很多规矩,可这杀人的规矩,又是怎么来的?”芸长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六公子的贴身宫女,三公子与六公子是关系极其要好的兄弟,可是在三公子要杀了六公子的时候,他也不曾给过任何的理由,他一把火,可以少了办个皇贡宫,如今皇室封侯,封王都不得在皇贡宫居住,各大公子也不行,唯一只能有太子和公主住在宫中,不是太子的公子,都将在皇贡宫之外的皇家住宅里,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阻碍了我报仇,当六公子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原因。”
芸长格顺眼望去,她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亦云,就像是看着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