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亦云害怕的往后退,芸长格被烫伤四处是伤痕的脸看着都有些让人反胃,她双手紧紧的掐着亦云的脖子,亦云灵机一闪,嗓子已经肿胀的难以咽下咽沫,她用嘶哑的声音说:“你无非是要报仇!我我可以帮你别杀我。”亦云害怕的双眼闪烁着星光,芸长格心一软,她松开了掐住亦云脖子的手,她整个人瘫在了地上,泪眼从眼角滑落,她也不想让自己成为这样,还在自怨自艾的她,此时却被一块大石头直接砸到了头,那石头直接刺痛她的要害,她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

亦云恶狠狠的拿着那块沾满血迹的石头,怒骂道:“丑八怪!还想弄死我!”她愤怒着将石头往外一扔,虽然双腿无力,可她却使用了最后一股力量把自己给救了,见着芸长格在那里抽搐着瘫倒在地上,她恶狠狠的瞪着,她们的距离不过一米,亦云一直盯着躺在血泊之中的芸长格,心里来气可又心生怜悯,明明知道她是将死之人,可却还是忍不住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我待你不薄,一路上有吃的不会让你饿着,你要报仇与我何干?并不是我与你又仇。”

越讲亦云越觉着委屈,她从未想过自己相信的人竟然会掐着自己的脖子要杀了她,其实亦云知道芸长格是个好人,可为何心生杀念,她无从查起,虽然断断续续说了一些前尘往事,可这些片语,并不能让亦云明白,她到底与这件事何干。她仰起头看着雨滴涌入她的面庞。这雨下了好几天,把吴县的干燥都冲走了,土壤之间能闻到雨水侵蚀土地的味道,雨水停了没多日又开始下雨,直至土壤恢复生机,这阳光才普照,阳光洒落的时候,有种久违的希望。

所有的难民都将亦云塑成了泥人,为了感谢她的恩德,在吴县的百姓,都会定期去摆一摆。

小燕赶到山崖之下的时候,见着芸长格已经头破血流的死在了岩石之上,小燕急忙去扶起一旁奄奄一息的亦云:“主子,这是怎么回事啊?”她顺着目光看向那岩石上沾染的血迹,心里微颤了一下。亦云眨了眨眼睛,她干裂的嘴唇润了润雨水后说:“坠崖的时候,她摸着一块石头,结果石头松了,直接砸到了她的头上。”这种说法,也只有单纯的小燕会信,虽然是悬崖,可亦云会巫术,再怎么样,也能维持一段时间,不可能致死。

小燕心生怜悯,急忙说:“我们还是要把长格姐姐的尸体给火化了吧?”亦云点了点头。车夫赶了过来,小燕让他给芸长格包起一层草席,小燕抬头看了一眼,正好雨停了,她们就在此地把芸长格火化了,亦云看着火苗点点,在她面前渐渐的烧尽,她看着骨灰飞扬,她轻轻念起了往生咒,她双手轻轻的合十,在心里说:你并不欠我的,可我却说过,若是有人伤我,我会十倍奉还,你就好好的待在吴县守护这片疆土吧。

只有亦云能听得见芸长格本将升空的魂魄在半空中哀嚎不断,她尖声刺破了山谷,亦云眼微微一闭,轻轻舒了一口气,声音再也没有了,亦云看了一眼这座山,嘴里碎碎的念:“我得空会来看你的。”

灾情因巫女的到来,有的直接康裕了,就像是吴县,本来是个死县,里面除了死人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生机,却在几次大雨过后,难民发现地下还有可以吃的番薯,渐渐的他们开始耕地树上也渐渐的开了花,结了果子,吴县是尊上几个委派的地段,唯一一个不需要任何的拨款就能自给自足的灾区。有两个灾区根本没有决绝他们的问题,连城与兽妮在这场考验之中直接被取消了资格,她们被送出宫时,亦云还去送了她们,说好日后要联络,亦云心存着对她们的回忆,虽然没有相识多久可数过来也有一年时间,她们都算是心地善良之人,为人单纯,兽妮曾经还是大家闺秀,若不是时运不济,怕是也不会做巫女之行,虽然在狐族巫女并不受到尊重,可是在人间却是可以化作算命先生,小则街巷到访,大则官府衙门,算是很有生计的一条路子。

可两人修行都未成熟,并不像亦云一般有天赋才能,只能甘拜下风,她们礼貌的与她告别,心里是知道自己与她的差距的,此时能与她相敌的人也只有亚希,连城带着些担忧的说:“你可要小心点。”亦云笑着安慰了一下她们,看着她们上了马车,见她们远去,亦云撑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此时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亦云见到眼前之人,急忙行礼:“贤贵妃吉祥。”颜云嘴角扬起轻轻一笑,缓缓的说:“你的脚可好些了?”

亦云撇头一看,她旁边平日都有一个带着面具的侍女,可今天并未见到此人,再回想起,若是长格那满脸是溃烂的脸,戴上了面具,形态样貌就与她平日里经常带着的宫女就相似了,她提防着说:“好些了,谢谢娘娘关心。”

颜云笑着说:“这从悬崖落下,只你无事,身旁宫女有事,看来,你福大命大呀!”亦云听这话也就心里落石了,贤贵妃就是幕后的主谋,可这话又不能直接的问,她旁敲侧击的说:“是啊,若不是那宫女的救命之恩,怕是亦云早死了。”颜云见她不肯吐露芸长格的下落,她轻轻的笑了一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全托娘娘的福。”

颜云手缓缓搭在了一旁宫女的手背之上,她婀娜的走姿,看的亦云入了神,她轻轻的叹气。

颜云回到后殿,心里难受的很,她轻声说:“你们都退下吧!”所有人都撤离了房内,颜云从袖口里拿出一根口哨,她想吹响,但是刚放到嘴边,却又停了下来,她反复的做了几次同样的动作之后,把口哨放在桌子之上,沉默的凝视着窗前,若不是让她跟着一起去,怕是她也不会离开这个世界。究竟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都不得而知,此时颜云心中除了难受也再无其他更多的情绪。她抓着手中的哨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外面抱着孩子的肖宁,笑着说:“大公子会叫人了。”颜云所有的难受被这一喜讯冲击的全无,她走了过去,将孩子抱起,她笑着说:“叫母亲”肖宁没规矩的咯咯笑着:“娘娘你弄错了,应该是叫娘娘。”

颜云懒得理会这个傻孩子,她抱着大公子看着他有神的眼睛,笑嘻嘻的说:“来,叫娘亲。”大公子吧唧吧唧嘴巴,含糊不清的说:“娘”颜云泪水盈眶,她紧紧的抱着大公子,这对母子,聚少离多,每月的中旬,稠梗儿都会抱着孩子来见颜云,孩子已经大了,会喊人了,可再大些,若是懂事了,再留在千城殿,怕是会连娘亲是谁都认不得了,如今巫女大选,早已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只有亦云是亚希的对手,在这其中,还失去了一个臂膀,颜云心里难受,可却也只能听天由命,这一次若是输了,怕是后路很难走。

颜云哄着孩子睡着了,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出了门,出门之后她往院落走去,在院落的角落,她看着在烧纸点蜡烛的肖宁,她拨开了戴着的斗篷帽子,她拿着肖宁递过来点燃的香,她插在了土壤之上,双手合十的说:“长格,你要是冤死的,托个梦告诉我,我会帮你报仇的。”她鞠躬三次后,轻轻的对肖宁说:“你烧完纸钱之后,记得把这里清扫一下。”肖宁点了点头,其实不用芸长格托梦,颜云心里也清楚,能杀了芸长格的也只有亦云,她只是希望得到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关于她是否惨死的信息,每夜梦回,她都能梦见,芸长格惨死在一个山崖之下,她心里的不安,迫使她不得不找些安慰。

或许烧了些香烛,她会舒服些。

心里的愧疚让她坐立不安。

颜云回到了房间之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容貌有些苍老了,她发鬓之间有了丝丝白发,她不明白这白发是因为心中无爱,还是满心是恨,有时候这个世间,存在既不是爱也不是恨的牵绊,这种牵绊就是唐傲与孩子,虽然很想恨他,可只要想到他是孩子的父亲,这种恨似乎会随着对孩子的爱渐渐的减弱,也会原谅他的一切,可心里的不愿又难以抚平,可真心想爱的,却又是自己不能接触的到的,这种渴望又变成了失望。

她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孩子就是她活下去的源泉,她回头看了一眼在摇篮里的孩子,他酣睡着,小嘴嘟起,可爱极了,夜已深了,她轻轻的用木头梳子梳理着发丝,一根根的梳下来,才发现长长了这么多,入宫已经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