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妻子?”夏行芜听到这里,仿若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父亲大人,您可还记得您的第一位正妻,萧国公的嫡长女,萧柔?她,才是你的结发妻子,如今这位孙氏,充其量不过算是一个续弦而已,你又何必这样惺惺作态?”

夏行芜这番话不可谓不凌厉,当下便是将夏正明给噎了下去,论名头来说,孙氏虽然也是当家主母,但却并不是正妻,在那诰命宝书上,她只有平妻两个字。

“芜姐儿,你这话也说的太不重礼数了!好,就算那孙氏是我的续弦,但到底也是你的庶母,如今你这样污蔑于她,居心何在?”夏正明色厉内荏的吼道。

“污蔑这种事儿,只有孙氏或者我那妹妹方才喜欢干,我却是不屑去做的。父亲大人,今日你在这书房只怕也是没有什么正事的,不若我带着你去见见故人。”

夏行芜说完,轻拍了拍手,雪莲立刻会意,将那两个婆子给带到了书房门外。长年本想阻拦,但是看到了书房内夏行芜那冷然的目光,当下讪讪的退后了。

“父亲,你可还认识这两人?”夏行芜说着,将那两个婆子推到了夏正明的面前。

夏正明仔细的看了看这两个苍老的婆子,眸子中闪过神思的神色。但是到底十几年都是过去了,并且这两个婆子的面貌也变得特别的苍老,让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芜姐儿,这是谁,你就和为父直说了便是。”夏正明实在想不起来,当下便是皱眉看着夏行芜。

瞅着夏正明到底是认不出来了,夏行芜找了一张黄花梨木雕花椅子坐下,端起桌儿上的细腻白玉茶杯喝了口清茶,“你们两个,便将你们的身份,和当年的事情,都告诉我们的相爷大人吧。”

两个婆子闻言,立刻跪了下来,将当年萧柔产子之时的情况都详细的向着书房内的人回忆述说了开来。

原来,当年的萧柔在有孕的时候知道了夏正明的糊涂事,胎气便是有些不稳,后来孙氏来到这府邸上住了两个月,将这上下关系都是用了重金收买贿赂,打点好了。

并且,孙氏还和这两个婆子说好,若是生下来男婴,就一定要将他掐死在这襁褓里,若是不能坐到母子俱损,至少也要保证将那萧柔给害死在产子之时。

“于是,我们几个便是将那催产的汤药,换做了西域藏红花为主药的汤饮,灌了萧柔喝下,这汤药的作用极大,夫人立刻便是出现了血崩的状况,之后,拼尽了自己的全力产下了夏行芜,便是撒手人寰。”

婆子们将当时的情景全部都说了出来,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这十几年来的东奔西逃和孙氏的毒手,让她们早已是苦不堪言,如今能够有一个解脱的日子,如何能够不喜?

之后婆子们便只将那血水给收拾干净了,报给相府上说是难产而亡,便可遮掩过去,并且当时老医也是冲到了产房中,不顾一切的将尚为婴孩的夏行芜给抱了出来,方才没有遭受到这些婆子们的毒手。

“父亲,如何,你可听到了当年我母亲死亡的真相?”夏行芜面无表情的听完了这些话,手中的茶水也是快要喝完了,她的眸子里早已是一片的冰冷雪芒,并没有任何的波动。

夏行芜的情绪只会透露给自己信任的人看,至于这冷情冷心的父亲,她到底是没有那份耐心,在他面前装什么温柔恭谨的女儿的!

若是温柔恭谨真的能够得到夏正明真正的庇佑,当年萧柔作为当家主母,如何能够被一个续弦孙氏给害死到如此地步?夏正明若是果真疏于防范,那么事发之后,他为何没有一点儿察觉?

“芜姐儿,你是当真要将雅琴推到死路上么,她可是你的庶母啊!”夏正明颓然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仿若瞬间苍老了十岁。

“庶母?”夏行芜冷笑一声,“父亲只怕是心中还惦念着她的好处,但如若女儿让老医将实话给说出来,只怕是夫人的这点子好处,您也不会记得了吧。奉劝父亲一句,不要逼着女儿将夫人最后的一点遮羞布都是给撕了下来。”

听到夏行芜的话,夏正明眼里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他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夏行芜,想起了先前夏行芜所说的两条罪状。其中的第二条,便是与人私通,并且暗结珠胎!

陡然想到此处,夏正明就仿佛被五雷轰顶,喃喃了半天,到底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信她亲手谋害了柔儿,信她对你也有加害,但是这暗结珠胎的事儿,你到底是要给我一个清白的!”

看着那脑门上青筋爆起的夏正明,脸色铁青仿若冻霜,夏行芜心下冷笑。这妇人和人私通是大罪,甚至还连累了夏正明的清誉。不贞不洁的妇人,注定只有自刎这一条死路了。

“父亲带人跟我来那风露阁便是,如今府上的老医和女医都在,若是父亲连他们都是信不过,自去叫别的郎中来瞧便是了。”夏行芜柔然一笑,便是当先行去。

夏正明咬了咬牙,“长年,带着侍卫跟我去风露阁!”

“是!”长年拱手应是,看着夏正明动身,方才挑了一队口风最紧的侍卫跟着他向着风露阁的方向走去。

风露阁中,孙氏正焦躁的在自个儿的榻上坐着。如今这风露阁中的下人们到底不是她的心腹,所以她轻易也不会动用这些人服侍。

毕竟孙氏知道自己的仇家不少,趁着她失势的时候儿,给她下毒也不是不可能,高门大户间,有多少妇孺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丢了自己的命去。

“哼,一群落魄势利眼儿的人,等着五妹儿生辰办那秋祭,本夫人便可靠着五妹儿重新获得掌家之权,到时候,我要你们一个个都在本夫人的脚下哭泣求饶!”

孙氏抚摸着手中的白玉扇子,心下冷嗤了一声。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风露阁外传来了许多嘈杂的声音,听着好像有很多人朝着自个儿这里走来。

“你们怎么当差的,本夫人的内堂,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吗?”孙氏眉头一皱,对着外面大声呵斥道。这些小丫鬟难道不知道要通禀自个儿,有人到来了么?

外面的小丫鬟并没有回答,这让孙氏更加恼怒,起身便是走到了那正堂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