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欧阳风云和陆青青就进入了川鄂交界的达州。达州西接巴蜀,南临湘鄂,北连陕西,东邻中原,是西部繁华的商贸中心,全国各地来此做生意的人都有,甚至还有关外人开的皮货庄和西域人专门贩卖大宛纯种马的马行。大街上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到了一家名叫顺风的大酒楼。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见了陆青青显得十分恭敬。欧阳风云知道,这家顺风酒楼其实就是阴风教设在达州的一个驿站。阴风教在全国各大城市都设有这样的驿站,专供教众停留住宿,各个驿站都极其隐蔽,除了教中的人,外人根本就难以看出这种酒楼会跟魔教阴风教有牵连。
老板把欧阳风云和陆青青引进店堂。正是午饭时刻,店堂里客人很多,大多都是生意人,大门口的桌子围坐着七八个川北大汉,在猜拳拇战,闹得不亦乐乎。
“教主,你要点什么?”老板压低声音问。
“先给这位公子来碗鸡汤吧。”说着,陆青青对欧阳风云笑了笑,“你身上有伤,多吃这些营养丰富的东西恢复得快一些。”
欧阳风云顿觉心里暖乎乎的,从小到大,除了母亲,还从来没人这样关心过他呢。“陆姑娘,我的伤早就不碍事了。”他感激地看着陆青青,“你一路上对我的照料,我都不知该怎样谢谢你才好。”
陆青青深情地看了欧阳风云一眼,扭转头:“马龙,再来一份红烧牛肉,一个猪蹄,一个酸菜鲫鱼,对了,你们这里有什么清汤?”
马龙如数家珍地念了十几个汤名。
陆青青挥了挥手:“就来碗新鲜的蘑菇汤吧。”
话音刚落,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神色慌乱地走过来,看了陆青青和欧阳风云一眼,附在马龙耳边低语了几句。原来,酒楼里除了老板马龙外,其他人根本就不认识陆青青。马龙一听,脸色大变,看了一眼陆青青旁边的欧阳风云,欲言又止。
陆青青看他脸色不对,料定有事发生:“马龙,出什么事了?这位公子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马龙稳了稳情绪,方才低声说道:“教主,刚刚接到消息,京城出事了,老爷子被锦衣卫抓进了天牢,不日就要问斩,其他兄弟全部被锦衣卫杀害。”
陆青青脸刷的变得煞白,失声惊叫:“怎么会这样?”
马龙惊慌地睃了一眼店堂里的食客:“教主,这里人多眼杂,还是随我到后堂从长计议吧。”
欧阳风云和陆青青随马龙来到后堂,未及坐下,陆青青就迫不及待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马龙说:“随州总坛接到京城分舵的飞鸽传书,立马派人前往全国各地通风报信,随州距离这儿不过一天的路程,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陆青青沉吟着走到窗前,默默地看着远山,从不流泪的她鼻子一酸,泪花就泛上了眼眶。十几个好兄弟惨遭毒手,父亲也被囚天牢,不日就要问斩,她能不难受吗?阴风教出了这么大的事,欧阳风云知道陆青青心里不好受,想要安慰她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呆呆地怔在了那里。过了一会儿,她猛地转过身来:“事不宜迟!马龙,赶快为我备马,无论如何,决不能让老爷子出事。”
马龙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后堂,刚走了几步,陆青青又叫住了他,“对了,也为这位公子找一匹好马。”
“好的,小的这就去办!”声音尚在,人已去远。
欧阳风云从这底气十足的声音不难断定,这马龙武功自是不弱,决非一般泛泛之辈可比。一个酒楼老板尚且如此,可见阴风教当真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陆青青脸色铁青,眉头紧皱地看着窗外。欧阳风云看在眼里,心里也很难过,他小心翼翼地问:“陆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青青轻轻叹了口气:“嗨,我也不想瞒你。前不久,我们打探到朝廷有一批价值二十万两黄金的珠宝要运往福建,决定暗中劫取,用来赈济湖广的灾民。为了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我爹带人到京城踩点,没想到事情败露,死了那么多兄弟,我爹也被打进了天牢。”
欧阳风云听了,深为阴风教替天行道的义举所感动,要不是大仇在身,他倒愿意跟随陆青青,共行义举。他知道陆青青此去是要劫天牢救她的父亲,也不禁为她担起心来,轻声问:“陆姑娘此去,可有帮手?”
陆青青说:“二当家的已经动身去京城了,我此去就是要跟他们会合。”
这时,马龙轻轻闪了进来,“教主,马已备好。干粮水酒我都给你备齐了。”
陆青青对马龙的办事能力颇为满意,点了点头:“好!我走之后,替我好好照顾这位公子。”说完,她又转过头,深情地看了一眼欧阳风云,眼神里满是眷恋和不舍:“欧阳公子,以后如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到随州总坛找我。后会有期。”话音一落,不等欧阳风云有所反应,人已掠了出去。
欧阳风云看着陆青青远去的身影,不禁怅然若失。这些天,他跟陆青青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感情,这一别,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得相见了?
陆青青又何尝不是?她多么希望欧阳风云能陪她去京城啊!可她知道欧阳风云大仇在身,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下了。她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往京城赶。她从小就死了母亲,是父亲一手把她拉扯大,教她武功,又把她扶上阴风教教主之位,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出父亲。
赶了两天两夜的路,陆青青就已到了河南境内的南阳。沿途不断有人密报,她父亲将在七月十五日斩首示众。距离七月十五还有七天,时间紧迫,她除了在沿途驿站调换马匹外,不敢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