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在这时,余褚绗和燕玟一遵进了办公室。

“苏大队长,您找我?”燕玟与齐庐宾截然两样,一进来,她便笑吟吟地主动打开了招呼。

舒烈求不动声色地明燕玟打量了一番,冷峻地点点头,即刻问起发案时燕玟的去向。

“前晚我值班,当然在病房呗!”燕玟不假思索地回答着苏铁的询问,一边太本方方地在沙发上坐下了。

“可是,晁医生去病房时,为啥没见到你呢?”许辉声色严厉,接着发问。看来,他对燕玟毫无好感,比起刚才对齐庐宾的态度来,还要显得生硬。

“我……”燕玟迟疑片刻,这才接着回答,“那时,我正好在给病人作临时治疗。”

“临时治疗?哪一床?几点钟开的医嘱?”余褚绗很内行地插言问道。

果然,燕玟被问住了,“呵……不,不是的。”她支吾了片刻,又立即改口说,“刚才我记错了,是在病室小库房。有几个病人叫冷,我在帮他们取毛毯。”

“齐医生在于什么?”余褚绗又突然出其不意地换了个话题。

“他?”燕玟楞了一下,跟着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手势说,“我们这当小护士的,还能管上大夫们?他在干什么,我不知道!”燕玟说着,双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

这神色当然没能逃过刑侦大队长那双正在极力捕捉一切的锐目,他依旧默默地注视着燕玟。

这时,许辉又说,“难道值班护士会不知道值班大夫的去向?病房有事怎么办?”

“我这人向来心直口快,知道还会不说吗?徐科长,余秘书,同事多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燕玟将一双求助的目光轮番射向许辉和余褚绗。

“难道一直到下班,你都没见到齐医生?”舒烈求发问。

“见了。”燕玟想了想说,“我快下班时,他来了。匆匆忙忙去治疗室洗完手,便告诉我说,他去值班室休息去了。”

“好吧,再问你一个问题——”沉默了片刻的舒烈求又问道,“上班时,有外人进过你们病室吗?”

“除了晁医生,鬼影子也没见到一个。”燕玟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守传达室的,哪管得上出出进进的人呢?”

“可是,有人却看见你们病房还进来了位穿白大褂的人。”

“反正我没看见。”

许辉正欲接舒烈求的话问下去,忽见他朝自己做了个果断的手势,柔和地对燕玟说道,“啊,真对不起,打搅你休息了!”说完,他即刻起身,极有礼貌地将燕玟送出了门。

许辉和余褚绗交换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目光。

舒烈求送走燕玟后,独自在房内踱了几个圈,然后蓦地依窗站定了。这时,燕玟的身影已在窗下姗姗出现,舒烈求望着那风姿绰约的背影默默注视了片刻,突然掉头问许辉,“老徐,燕玟这人作风怎样?平时与齐庐宾的关系如何?”

“她给我的印象总是不好。”许辉不屑地答道,“徐娘半老呐,还这么好打扮。生活作风上听说也不太检点。哦,这事你问余秘书,女同志嘛……”徐飞正想说“女同志爱打听和传播小道消息一些”,猛地看着坐在对面办公桌前的余褚绗,忙尴尬地住了话。

余褚绗瞅许辉笑了笑,立即告诉舒烈求道,“对她,大家都没个好印象。生活作风也确实有问题。”

“对象是谁?”舒烈求问。

“正经的人谁看得上她?还不是我们那位区民兵指挥部的指挥柳奋然呗。”

“哦,是他?”舒烈求颇感兴趣地问下去,“她丈夫知道吗?”

“唉,那位窝囊丈夫啊!”余褚绗大为不平地接着说,“那是院里有名的老实人。据说为这事,两口子在暗地里闹过几次,后来也就没事罗。”

“噢……她与齐医生的关系呢?”

“怪就怪在这里。”余褚绗不解地说,“平时那位老夫子别说是对燕玟,就在其他的女性面前也孤傲古板得很。可最近却听他们科室的人说,齐庐宾对燕玟一口一个大姐地叫得怪亲热,弄得许多人都在纳闷着呢。”

“啊……”舒烈求想了想,避开喻余褚绗的视线问

“那不可能。”余褚绗毫不含糊地留切断舒烈求的话,白暂的面容隐隐透出一层红晕。“齐庐宾是个未婚的男子,而燕玟早已是半老徐娘了。按照齐庐宾的孤傲性情和我对他心理状态的分析,我想,他即使要弄出一段风流韵事的话,对象也绝不会是燕玟这种女人。”余褚绗很有条理地说出了囱自己的分析。

余褚绗说得有理。舒烈求想到此处,便没再问下去了。

正在这时,传来几下敲门声,余褚绗抢先去开了门,舒烈求一看,原来是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老荆夹着个黑色公文包匆匆走了进来。

“老舒,还真不出你所料,此行有收获呢。”老荆关上房门,一边对舒烈求说着,一边朝许辉和余褚绗点了点头。

“好!说说你此行的收获吧。”舒烈求说,“这两位都是协助破案的医院干部。”他指着许辉和余褚绗向老荆作了个简单的介绍。

“基建的设计蓝图都找来了。”老荆从公文包内取出卷图纸平摊在桌上,“好不容易才找到当年负责医院施工设计的那位总工程师。他没谈更多的情况,让我去博物馆找了马老。”

“马老?”

“博物馆的考古权威。”老荆朝舒烈求眨着眼皮笑了笑。

当着许辉和余褚绗的面,舒烈求没向老荆探究那眨眼皮的含义,只拣最关切的问题,急切地催促道,“往下说吧!”

还不等老荆开口,一阵“砰砰”捶门声又吸引了人们的全部听觉。

余褚绗迅即开了房门,只见祖莉一阵风似地旋了进来。

“告诉你们一个特、特大的新闻!”祖莉气喘吁吁地说着,眼内溢满了一种兴奋的光亮。

“别急,慢慢说。”舒烈求朝见过面的祖莉送去亲协切的眼光。突然,他的视线在祖莉的身上瞬间停住了,他隐隐预感到,侦破中的第一个谜底很可能被祖莉在无意中发现了。

“你今天在挖防空洞?”他急切发问。

“是呀!咦?”祖莉孩子气地瞪着双眼,惊讶地反问道:“真不愧是福尔摩斯哩,您怎么知道的?”

“瞧你这个样儿——”舒烈求指了指祖莉,尽量不慌不忙地回答她,“这么冷的天,你只穿了件毛线衣,挽得高高的裤推上还沾着泥土呢,你又不是农村女人,总不会是下地收工才回来吧。啊?”

祖莉被刑侦大队长的话逗得得“格格”地笑了。

“快将裤腿放下,小心着凉。”舒烈求以长者的口吻提醒祖莉后盾,这才接着问她,“好吧,说说你发现的特大的新闻。”

祖莉一边放下裤腿。一边噼噼啪啪地说了起来:“今天,轮着我们外科的护士去挖防空洞。挖了半天,我们累了,便靠在已经挖好的那截洞壁土体息,唔,是坐在地上,靠着洞壁休息……”

祖莉用手比划着,按着说:“谁知我的背啊往洞壁一靠,突然一块石头掉下来,将我的骶咕都砸痛啦。我回头一看,发现我背后那块洞壁上去总有点不对劲儿。像是一个小洞口,被人用石块、泥土填上堵住的。我试着拨拉了几下,果然都是松的。我们几个人都有点好奇,大家凑在一起扒了一会,嗬!果然出了奇迹,里面是个黑古隆咚的大洞……

大家都爱出了惊双声,只有舒烈求不动声色地听着。

祖莉继续往下说,“没想到,更稀奇的事还在后头昵。原来洞里是具大棺材,我这扒拉开石头,显露出旁的洞口恰好是棺材的一端,里面堆满了殉葬品,还好端端地摆着具女尸……”

“啊!真吓死人……”余褚绗吓得站了起来。发出声惊叹,见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倾听,她连忙住了声,悄然坐下了。

“来,坐下说。”舒烈求温和地插了一句。

祖莉仿佛没有听见苏铁的话,依旧站在原地,激动地接着说,“我心想最近真倒霉,怎么老碰上死尸,正想转身跑开,却又被那大堆东西吸引住了。顺手拿起一只大陶罐一看,上面刻了好多飞禽走兽,还有些看不懂的道道。心想,这也许是什么甲骨文呢?可能这东西对考古有用。便让她们几个守在那里,我赶紧来告诉你们。”

祖莉总算说完了她的特大新闻,办公室内一片异样的沉静。

少顷,舒烈求神色严竣地说道:“看来,即使没有老荆的调查结果,我们的分析、猜测也已经得到证实。小祖的发现足已说明。医院内有座古墓。而且,还是座有着许多文物古玩、殉葬品的古墓。而古墓的位置就恰巧与防空洞连在一起。老荆——”他迅速吩咐自己的副手,“你立即赶回市内,向市领导汇报这个发现,请市领导尽快组织力量来院发掘古墓。”

“好!”老荆迅速收好设计图,转身就走了出去。

祖莉知道大队长要布置工作了,也连忙跟在老荆身后离开了办公室。

“许科长——”苏铁对许辉说,“我得赶回局里去一趟,请马上组织院内民兵保护现场,严禁任何人出入。”

许辉应声正欲离开,突然停步提醒余褚绗道,“余秘书,你抓紧时间向院党委汇报一下,同时也向你家老头子简院长说一说情况。”说完,他与舒烈求同时向外走去。

余褚绗目送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弯处后,开始动手收拾凌乱的办公室。她一边打量着空落落的房间,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弄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些老古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