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黑漆漆的深夜,趁缪函均酣睡之际,应倩茜偷偷溜出寒山居室,来来州河边。周伦申正在那儿等着她呢。
一见面,周伦申就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在她的脸上狂吻着,“小心肝,你可把我想坏了……”
应倩茜无心与他纠缠,使劲从他的臂抱中挣脱开来,俯在州河的河堤上。
“烦人!”应倩茜说。
“宝贝心肝,见了我你还有什么烦恼呢?”
“肚子里的小孽种开始动弹啦!你叫我怎么办呢?”应倩茜嘤嘤啜泣。
“哈哈,我当什么大事呢。这好办,找个医生把他打掉就是了。”
“你可要快一点,肚子马上就腆起来了。”
“快?那急什么?”说完就他把应倩茜按倒,猴急地扒她的衣裤……
周伦申性欲满足以后,两眼闪着绿荧荧的光芒,今人毛骨悚然。他把应倩茜抵在河堤上,恶狠狠地说:“小婊子,你是不是看上缪家那个狗杂种了,嗯?你说!”
应倩茜突然风风火火,约他来谈打胎的事,他就猜出了几分。他要给她点厉害尝尝。
“没、没,我没……”
“胡说!”说着“啪”的一个耳光掴在应倩茜脸上。一股温热而又粘稠的鲜血,从应倩茜鼻孔里流下来。
“你打人?”应倩茜愤怒了。
“哼!你再不说,我就宰了你!”周伦申向州河水吐了口唾沫,那意思是说,宰掉你比吐口唾沫还容易。
在善良人面前,魔鬼就是魔鬼。在魔鬼与魔鬼之间,却有高低之分。应倩茜丝毫不怀疑周伦申的话,他真的会把她杀死,她害怕了。
“我说,我说……”
周伦申听了应倩茜的叙述,立即转怒为喜,绿眼睛变得红红的。他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把骑驼陶俑搞到手就行!”
临分手时,周伦申又鼓励她说,“宝贝,这下就看你的了!”
缪函均与应倩茜的“爱情”急剧发展,眼见就要达到白热化的程度。缪函均陶醉在初恋的幸福里,应倩茜的阴谋一步一步向前推进。
这天晚上,缪函均已经睡下了。残月西斜,虫鸣唧唧,一片静寂。寒山居室进入了梦乡。
突然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她先在屋里黑暗处站了一会,听了听缪函均发出的微鼾声,然后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俯下身去轻轻对着缪函均的面孔吹了口热气。缪函均睡得更甜了。于是,她抓起缪函均的裤子,捏住系在裤带上的钥匙,向楠木柜子走去。
“喀哒”,寂静的空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缪函均立即睁开了眼睛。也许人真有特异功能,即使在睡梦中,缪函均的听觉也是朝向楠木柜子的。屋内黑呼呼的,朦胧之中,缪函均还是发现有个人影贴在楠木柜子旁边,背对着他。他扑楞坐起来,问道:“谁?”
“是我,倩茜。”
大锁已被打开了,缪函均的裤子还提在她手里,这一切怎么解释呢?硬拼,她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应倩茜身上溢出了冷汗。
缪函均的神经却松弛下来,“这么晚了,你还来做什么?”
现在只有蒙混过关。应倩茜把声音提高了,在说话的当儿,迅速把大锁锁上,以便用说话声掩盖锁簧的“喀哒”声。接着飞快转过身,一只手神速地把缪函均的裤子放回原位,一只手已经勾住了缪函均的脖子。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黑暗是魔鬼的保护色,黑暗也模糊了好人的眼睛。
“哥,你把我想坏了……”
应倩茜按住了他。缪函均觉出了她身上的颤栗。他以为这是女人情爱的激动。缪函均虽然在美国看到和听到了西方性关系的混乱,但从小所受到父亲的教诲却根深蒂固。缪家是书香门第,家风正派,从未发生过龌龊之事。此时,他尽管也有些冲动,但他的理智却战胜了他的感情。
“茜妹。不能这样。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早点结婚。”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傻瓜,书呆子!”应倩茜在心里骂道,“天下竟有这样的男人……”
“函均哥,你可是要抓紧哪。一天不结婚,我心里一天不安宁。函均哥,你不笑话我吗?”
“哪里话,茜妹,快回你屋里睡去吧……”
应倩茜怏怏不快地走了。缪家祖传之宝经历了一次考验。
第二天,天已大亮,缪函均不见应倩茜的动静。到她的房间一看,他立时慌了手脚。应倩茜躺在床上,脸色煞白,虚汗淋漓,身子不停地抽动着。
“你病了?”缪函均关切地问。
“没,没病。”应倩茜连忙掩饰说。
缪函均一摸她的脑袋,火炭般的烫,忙说:“我送你上医院!”说完,叫来一辆三轮车。
“我不去,我就是受了点凉。”应倩茜执意不肯上车。
“茜妹,别任性,听话。”
缪函均不由分说把应倩茜拖上车去。
原来应倩茜第一次做贼,心情不免十分紧张。昨夜缪函均一声喝问,吓得她魂不守舍。这一惊一吓,加上昨夜一直不曾合眼,腹中的“混世魔王”有小产的征兆。腹痛难忍,下身鲜血不止。假若真在缪家流产了,她又怕引起缪函均的注意。现在,她在车上,倒希望到了医院之后真的能流产了呢,只要能瞒过缪函均就行。
可是那女医生坚决不同意给应倩茜蓬做流产手术,反而给她注射保胎的黄体酮。胎给保住了,应倩茜心中暗暗叫苦。
这个女医生偏偏是个多嘴而又诙谐的人,她在楼道内对缪函均臣说,“缪老师,你是怎么搞的?”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接着说,“她都怀孕四个月了,你还胡来。”
“什么?她怀孕了?”缪函均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你真是一个粗心的丈夫!”女医生摇了摇头,微笑着走远了。
缪函均好像一下子掉进冰窟里,浑身凉透了。冰水熄灭了他的热情,他对应倩茜立即充满了鄙夷和厌恶。尽管后来应倩茜向他撒谎说,是被流氓强奸的,他也毫不原谅她。一看见她,就有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感。他要解雇她,绝不能和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
天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应倩茜出院之后的一天,理工学院本来要组织教员们下乡参观,缪函均告诉应倩茜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此时,缪函均与应倩茜虽然已经摊牌,但应倩茜借口暂时找不到去处,还赖着没走。
恰好,天空乌云密布,暴雨就要到来,学院取消了这次参观。缪函均返回家的时候,已经是雷电交加,大雨倾盐了。寒山居室周围都是高大建筑,雨水跌宕直下,响声格外震耳。缪函均走进来的时候,应倩茜竟没发现。但是,缪函均却听见应倩茜房间的说话声。他警觉地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那家伙不会突然回来吧?”应倩茜的声音。
“不会。早晨天还是晴的嘛。这时也许陷在泥泞路上哩。倩茜,该对那件宝物下手了吧?”一个男人的声音。
“拿到以后怎么办?”
“我立即带你上香港。”
“你舍得你的家?”
“什么家不家,你就是我的家。咱们卖掉珍宝,一辈子吃喝不愁了。荣华富贵,任你享受!”
“伦申,你真好,我的心肝……”
缪函均的心都气炸了。这对好夫奸妇原来在打他的骑驼陶俑的主意。联想到那天夜里大锁上的“喀哒”声,他怒火中烧,砰地踢开应倩茜的屋门。
“强盗,流氓,无赖,给我滚出去!”
周伦申和应倩茜大惊失色。应倩茜跺着脚说,“快杀了他,杀了他!”
周伦申绿眼闪着凶光,一步步向缪函均逼来。他瞅准缪函均的下腹部,朝着要害部位,猛地飞起一脚。
缪函均眼尖手快,半空中抓住周伦申生的脚,就势一拉,周伦申顿时四脚朝天,重重跌在地板上。
“哎哟!”周伦申呻吟了一声。
原来,缪函均少年之时,跟老中医的父亲学了几路少林拳。父亲嘱咐他,只准防身,不准伤人。想不到今天竟然有了用场。
周伦申哪里是缪函均的对手?他见缪函均不再进攻,连忙从地板上爬起来,拉着应倩茜说:“走,快走!”
缪函均也不追赶,只是气得浑身哆嗦。
滂沱大雨吞噬了一对狗男女的身影。
缪函均接受了这次事件的教训,他花了几百元买了一个蓝色保险箱,把骑驼陶俑藏在里边。又请来学校实验室的木工喻松材师傅与他作伴。
喻松材三十五、六岁,浓眉大眼,体态膘悍,是理工学院有名的大力士,也是缪函均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