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现在,和俪蓉把瓷骆驼放在手心上,自言自语地说,“要不是为了他,我才不冒这个险呢。”

和俪蓉看了看手表,十二点整。她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听了听父亲的房间。父亲的房间传出呼呼的鼾声。她又踅回自己的房间,把半个瓷骆驼装进曾庆蔼给她的精制的女式挎包里,用钥匙轻轻把门关上,快步走上大街。

公共汽车停了,电车也停了。马路上行人寂寥,偶尔有一辆汽车飞也似的奔过去。路灯像惺忪的睡眼。天空高深奠测。夜风分外凉爽,带着几分寒意。中州市的深夜,像一个神秘的梦。

和俪蓉独自一人向州河大铁桥走去。她有点害怕。她那高跟皮鞋咔咔地响着,她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后面跟着她。她几次扭回头看看,后面什么也没有,除了她拖着的黑色的影子。但一种向往,一种力量鼓舞着她,使她一直走向大铁桥。

十二点半,和俪蓉到了大铁桥下。她的眼睛在黑洞洞的桥墩问搜索着。猛地,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心上立即涌起了一股暖流,身上的冷意顿时消失了,“曾庆蔼!”

曾庆蔼也提前来到了大铁桥,听到了她甜甜的呼唤,他说:“小声点。”

和俪蓉向他扑过去,投进他的怀抱。在就要长别之前,他们深深地长吻着。他过去曾答应她双双去香港,后来他说他们还没结婚,她出不了境,只好他先走,然后再把她办出去。她信了。所以这长吻,她是倾其全部情意的。

想到就要与他分别,天各一方,不知何时才能见面,和俪蓉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长吻之后,曾庆蔼问她:“带来了吗?”

“带来了。””哽咽着说o

“快给我看看。”

和俪蓉把瓷骆驼掏出来递给曾庆蔼。他看了看就把瓷骆驼装进自己的背包里。和俪蓉又偎进他的怀里,“我,我真舍不得让你走!”

“我们不久会再见面的。”曾庆蔼的眼睛向周围看了看。四下静悄悄的,城市沉睡了。

曾庆蔼把手从她敞开的领口处伸了进去。

“嘻嘻,你摸到哪儿去啦?”

与和俪蓉拥抱时,他感觉出他给她那五百元钱还在和俪蓉的腰结处,便伸手掏出来。

“你要干什么?”和俪蓉略有点吃惊地问。

“把它放进挎包里,免得丢了……”但曾庆蔼并没有把钱放进她的小挎包,而是拥着她向更里面的一个桥墩走去。

和俪蓉下意识地看了看桥下黑漆漆的河水,说:“小心点,别掉下去。”

就在这当儿,曾庆蔼猛地一推,沙荣荣大叫一声,跌进了滔滔的州河里。

曾庆蔼迅速把钱装进口袋,灵活得像猴子似的攀援桥激,跑上了马路,消失在幽暗的胡同里。

和俪蓉对曾庆蔼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留下只是一个祸患,让她尝尝州河混浊的河水吧!

和俪蓉在河水里挣扎着,“救命啊,救命啊……”惨叫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分外清晰、可怕。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州河奔来。原来市公安局刑警小贺、小裴有别的任务经过大铁桥,听见呼救声,便快步跑来了。

“有人落水了!”小贺指着顺流而下的一个黑影说。

小裴不客分说,“扑通”跳进波涛翻滚的州河中。他拨开浊浪,奋力向黑影游去。

和俪蓉被灌了十几口水,但她还在不停地挣扎,与死神搏斗。

“救……救……命……”

突然,和俪蓉看见一个人向她游来,便伸着两只手,向来人扑去。

水流湍急,波浪翻滚。如果真的让溺水人抓住,小裴就很难完成救人的任务。怎么办呢?时同就是生命。小裴突然向溺水者的头部击了一掌。和俪蓉立即不叫也不抓挠了。

霎时间,她被激浪冲出一丈多远。小裴追过去,一把掀住落水者的头发,让她的脸朝着上面,一只手划着水,斜着向岸边游去。

小贺在岸边把小裴与和俪蓉拉上来。两个人把她抬到灯光底下,一看,原来是个姑娘。现在她已经昏厥过去了。

小裴说,“刚才我给了她一巴掌,也许我的手重了。”

小贺俯身在她鼻端试了试,和俪蓉呼吸微弱。两个人便为她空了空灌进肚子里的河水,接着做起人工呼吸来。

和俪蓉“呼”地出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她目光呆滞、可怕。愣了一会儿,她才说:“快,快抓强盗……瓷骆驼……”她断断续续讲了这句话后,又昏厥过去。

“瓷骆驼?”小贺自言自语地说。

“会不会与我们正搞的瓷骆驼案有关?”小贺说。

“很可能!”小裴说,“小贺,你背她快去医院,我给舒局长打个电话去!”

舒烈求和甄寅驱车赶到了现场。听了听小裴的情况汇报,舒烈求沉思地说:“作案的这个人是谁呢?”

舒烈求从和俪蓉深夜落水,落水后又大声呼救分析,这个姑娘不是自己投河,而是被人推下河的。她和瓷骆驼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她说出瓷骆驼三字?但他觉得,这个瓷骆驼案可能快有眉目了,便兴奋地说:“走,上医院看看去……”

车站的自鸣钟敲响了一下。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悠长的钟声回荡在深沉的夜空。

舒烈求、甄寅、小裴驱车,飞奔在沉睡中城市的街道上。

为了保卫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建设,为了维护社会治安,为了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不受侵犯,为了严肃法制,我们的公安战士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啊!他们送走了昨天,迎来了明天。他们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一个个像铁打的汉子。

沉睡在夜色中的中州市民,你们知道公安战士正在进行着不疲倦的斗争吗?

此刻,缪老教授是在想你的建筑群的设计呢?还是在盼望你的瓷骆驼?缪北逑,一个梦想当“侦探长”的大学生,此刻是在想高等数学中的多重积分呢?还是做着钟情子焦校梅的梦?还有焦达卿,冷羽歆……许多许多沉湎于梦乡的人们,你们都在做什么样的美梦呢?你们安然地睡吧,因为在这座城市里有公安战士明亮的眼睛,为你们排除和防止可能出现的灾难和意外……

舒烈求、甄寅、小裴进了病房。小贺兵迎出来。

“怎么样?”舒烈求问。

“一直昏迷不醒。身上发烧。”

舒烈求把医生找来,请她务必抓紧抢救。之后,他们进了医院办公室,舒烈求对值班负责人说:“等她清醒过来,立即打电话给我。另外,问清她的名字、住处,通知她的亲人,免得家中人挂念。”

医院负责人上病房去了。

小贺说:“在河里时,她只是一劲喊救命,捞到岸上后,说了一句话。”

“她说了什么话?”

“抓强盗。”

舒烈求转向小裴,“刚才你怎么没告诉我这句话呢?”

小裴不好意思地说:“当时,我忘了,只记着瓷骆驼三个字。”

舒烈求严肃地说:“我们干公安工作的,一点不能疏忽。这是多么关键的三个字啊!‘抓强盗’,接着又是‘瓷骆驼’,看来这强盗是从姑娘手上抢走瓷骆驼,然后把她推入河里了。”

甄寅想了想,说:“舒局长,我看要马上采取行动!”

“为什么?讲讲看!”

“如果罪犯真是抢走瓷骆驼的人,此时必定要逃向外地。应该尽快封锁车站、船站、飞机场!事不宜迟,你快决定吧!”

“好!我们干公安工作的就得有这样的头脑。甄副科长这个建议提醒了我。”

舒烈求立即抓起了电话。他向局长汇报了情况,并将甄寅的建议一并做了汇报。局长在电话里说,“就按你们的意见办。我马上通知刑警大队,让他们迅速出动,封锁所有的车、船站和飞机场,检查一切行踪可疑的人。你们放心吧!喂,舒副局长,告诉同志们,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抓紧时间快回去睡一会,天亮还有新的战斗。”

“是!舒烈求在电话上说。

当舒烈求、甄寅、小贺,小裴驱车离开医院,向市局进发的时候,刑警大队的摩托车已经出动了。

“噜——笛——哒——”一辆又一辆的摩托车像流星似地驶向各个交通要道、车站码头、旅馆客店,像一面无形的大网撤向沉睡的城市……

舒烈求等人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