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阳光照亮了这边的海域,而他们也安危地从海底返回到路岸。上岸后的第一件事情,苏若烟竟意外地流泪了,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她怔怔站在原地,望向后面的这片深海,感叹良多。没想到她竟还有出来的机会!这就像是重获新生,要知道,她这一年来是多么多么地渴望着自由!
这一刻,无论她对眼前的男人是报有怎样的想法都好,是怨是恨,还是其它。这一霎那,只有感动,满满隐隐的感动着。要不是他来救她出海牢,她恐怕会终生老死在那里!这份恩情,让她怎样能忽视能忘怀呢!
“师尊……”苏若烟想说些感激的话,却发现表达不出来。眼睛有些发红。
易奇枫回过头来藐着她。知道她的感触,很能理解,当初自己不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吗?困境确实是让人很难受,但,却是给人留下了宝贵的财富,人的意志也跟着增强了!
易奇枫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别说别想也别再回头!过去了就不要想,阳光总在苦难的尽头!懂吗?”易奇枫说罢,轻轻地笑了,扬溢着醉人的炫动光彩。
“嗯。”苏若烟点点头。
易奇枫带着苏若烟行至了一段时间后,他牵过一匹马让她坐上去。随即又交给她一个包裹。
“这是?”苏若烟很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为师给你准备的盘缠!离开这里,你一路上用得着!”易奇枫简单扼要地说着,眼神里掠过一抹看不见的忧虑。表情却还是一成不变。
“离开这里?那又要去哪里?”苏若烟神情有些恍惚,这片土地太熟悉了,要说离开谈何舍得!随即又问,“樱花府邸呢?”
“已经没有樱花了,何来的府邸?”易奇枫轻悠地笑道,接着藐着她,也许这一刻什么都该放下了,淡泊地言道,“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再回来!”
“师尊,那你呢,不一起走吗?”苏若烟疑惑道,接着想到他会去哪,连忙说道,“一起走吧,师尊!这里已经没有我们安身的地方了。”语气里难掩伤感。
易奇枫怔了怔神,一缕缕情绪现在眼底。
“不了,为师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走。”易奇枫平静地说着,眼光藐向远处的一处景致,一怔不怔,缓声道,“再说,我曾经说过,你不再属于我,你自由了,烟儿,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没人再会阻止你!去吧,天高任鸟飞,你的世界是属于自己的。”
易奇枫说罢,掠过眼神,也不再看她,拂上一抹箫在嘴角,轻轻地吹奏起来,仿佛是一种送行的乐曲。
苏若烟说不出话来,虽然易奇枫对她一直很严格,在她的心里,他真的谈不上好,但绝不是很讨厌的那种。除了敬重还有畏惧!所以当他说要她喜欢他时,她会很震惊,她从来都没有过那种男女的想法!虽然,他们曾有过男女的关系,但,那并不能代表什么!爱与不爱在于心,丝毫勉强不了。
苏若烟走了,她的背影渐渐消逝在眼前,以许很久以后都再也看不到她了。这辈子,他这个让她厌恶的师傅也再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
“烟儿……”拿下萧,轻柔地吐着这个名字,易奇枫的眼光格外的温柔,只是,她从来就不曾留意过。
……
霞光映彩之际,龙埕国城郊,一处地荒人烟稀的地方,一行车队缓缓朝着这边行进。
一个青衣少年抬眸望着蓝天,怀里抱着一古琴,此时天空一片炫烂,零星的夜空中坠着美丽,少年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稍作休憩。
少年身后,是七八个高大的黑衣武夫,他们把少年围在圈中。其中领头的走上一步对少年说:“公子,请速更衣启程,不要误了时辰。”
少年一动不动,仿佛充耳不闻,明亮的眼睛也变得茫然。
“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不要误了大殿上的宴席哦!”身边这人阴霾下脸。
“嗯。”少年答了一声,随即跟着他们身后,一起朝着前面走去。
谧静的月夜中,这行人骑着马匆匆前行,身穿黑色劲装,腰悬佩剑,其中被夹在队列中间的一个,身形稍显瘦小,怀中还抱着一具古琴。眼见他们就要进入长安城。
蓦地。
眼前煞现了一个白影,夜风翻袂着他的袍服一角,飘逸而瑰美,此人仿佛从天而降,落到了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来人身形修长,锦制的白袍覆了一层朦胧的月光,头束羽冠,潇洒飘然,脸上戴着一面白皮的面具,看不清样子,从面具下射出两道锐利的精光,此刻,正紧紧盯着队伍中的少年,如狩猎的猎人。那少年看到这面具人时,神色大变,浑身一震。
“来者何人?竟然阻拦护国公的人?不要活了?”旁边一个领队的黑衣人气势汹汹地喝道。
易奇枫轻幽一笑,便一把欺上前去,那人急忙还手,却不料被他探了一个虚势,擒住咽喉,指甲的尖锐已然刺入皮肤,黑玟的纹理坠着妖娆的亮光,一掐之下那人便坠下马来。
众人一看,便傻了眼。哪里还敢动手,纷纷地嗑头求饶。易奇枫快速地从衣兜里掏出一物件,身猛地一飞旋,将那物件洒向众人。
一股蛊恶的白灰扑面而来,众人顿感觉不妙,却是难以抵妨,皆吸了进去。
“带我去皇宫内殿,我自可解你们的毒!”易奇枫轻然地抿了抿嘴角,接着走到那少年身边,低低地看了他一眼,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清秀隽然,果然是一块好苗子。
“给我!”易奇枫淡淡地道,望着那个男孩子手中的琴。
“不,这是师傅的传家之宝。我不能给你!”男孩子倔强地回道。
“哦,传家之宝?呵,不给,你只有死!”易奇枫淡然地说着,手已拂晓上对方的脸,那幽黑的指甲透着黑玟,此时更诱惑地在他脸庞上移动。
“杀了你,未免可惜!”易奇枫高挑着眼神,手一使力,抬起他的下巴,男孩待与反抗之际,易奇枫已趁机左手直探,将他手中的牢握的古琴已然夺了过来。反掌一推,砰!那男孩子被摔出好远。再一瞧,那柔弱的身子骨已然倒地不省人事。
易奇枫没再看一眼,瞧了眼其它余下的一批人,他们皆已中了他的毒。随即翻身上马。
“走!”易奇枫厉喝一声,接着后面的人跟着他直奔龙埕国皇城而去。
……
皇宫城中的东偏殿内,亭台楼阁,阕语生歌,一派热闹的气氛。皇宫内殿,宫灯璀亮,风席卷了玉帘金钩琳琅作响,紫金百合鼎中烟光袅袅,一缕沉香。
席上,皇上南宫靖端坐正中,旁边各位大臣分列两旁。席间更有那护国公南宫宣在场。
众臣们是把酒言欢,愉悦不已,欣赏着这另开生面的歌舞,内心更是悦然。这会一曲过罢,那群舞姬已然退场。
这会,南宫宣端着杯盏对着各位敬酒,各大臣也纷纷还礼。
“我托人从藏西请来一位高人,他是一位琴师,听说以前就是龙埕国人氏,拜在于凡门下,精通乐音行律,竟会弹千古绝音《赤风云卷》。”
此言一说,众人皆惊,不免面面相觑。
“听说那《赤风云卷》乃是旷世神曲啊,当初不知折煞过多少人士,不过,自十多年前皇宫内阁的那场大火,五韵乐谱均已不再,那首曲也已流失,就再也没人会弹!”一个臣子不免惋惜地道。
“是的,这《赤风云卷》本是前朝流行于渭东地区的民间乐曲,其作者魏谬旷达放任,嫉恶超俗。终因过份的傲佞张狂被当朝皇帝给治罪。在临刑前魏谬弹奏此曲以为寄托,《赤风云卷》也因此而成名,成为绝唱。后来龙埕国皇家收为典藏,却又因为失火而流失成为世人的遗憾!”另外一个臣子补充道。
“这样一说,那《赤风云卷》可是闻名暇尔了,堂兄既然请得于凡的高徒,快叫他上来,为众臣演奏此曲啊?”南宫靖望着南宫宣。
南宫宣笑道,“众位倒是比本公还急呢,呵呵,其实这《赤风云卷》之所以能成为千古绝响,除了魏谬的原因,还有它本身就是讲述了汤秦刺郁王,为父报仇的事迹。”
南宫靖一听,剑眉微扬,“哦,有此事,旦请堂兄述说一下,愿听其详!”
南宫宣淡淡地藐了他一眼,点点头回道。
“相传,当年汤秦的父亲是一位铸剑师,给郁王铸剑,违了期限,为郁王所杀。汤秦后听说郁王喜欢听琴,就想扮作琴师接近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