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若苏？”南宫凡看着她，眼底盛了些看不清的复杂因子。
“谢谢王爷的关心，可是，烟若苏真的别无选择。”苏若烟低下了头，不再去看他，有些话不是现在说，只有在接受审判席上才可以讲出来。
南宫凡抬起她的下巴，望着这份精致傲然的脸。
“告诉我，我可以替你保密的，烟若苏。你也永远地守着自己的心思活下去。”南宫凡望着她，根本不容她再逃避，他要知道这个原因，他必须知道，因为，时日相处的越久，他就隐约感觉到她表情的不自然，她有很重的心思，是一直都难以排散的忧愁。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算她在开怀大笑时也难掩那眼底的落寞，这让他很神伤，冥冥中，这个人的影子就住了心中，深深地扎根。
战场上，危机时候，当看到她从天而降时，他都瞬间呆住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他真的不能没有她。既然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愿意。
“……”苏若烟没有答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南宫凡站起身来。在房间徘徊了两圈。
终于像是拿定了主意。
“好吧，我也无话可说了，既然你如何固执己见，那么你就明天自己去跟皇兄去说！”南宫凡静静地说着，他真的不想逼她，他给了她机会，她又为何总要推拒？
苏若烟笑了，那绝尘苍白的脸庞上掠过一线风轻云淡的笑靥，“好……明早，我随你去面圣。”
南宫凡无奈地点点头，“晚了，你早点休息。”
接着缓缓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对苏若烟言道，“我很残酷，是吗？”
苏若烟深深地望着他，摇摇头，“无论你残酷还是仁慈，都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对我又有什么区别呢？”一袅淡淡的哀伤留在了眸间深处。
……
翌日的黎明总是来得太匆匆，饶久神伤，不再去回忆那些过去的哀伤，让命运来安排今后的人生，这样或许会活得更坦荡些吧。
晋王府的马车在渭皇都笔直宽阔的道路上驰行。车厢里，两人一路上静默不语。苏若烟靠在一角，合着眼睛，神色很是平静。阳光透过窗帘射入狭小的空间，无数细小的尘埃在朦胧的光柱里上下跳跃，旋转飞舞。南宫凡出神地盯着它们。
马车来到宫门外停下，忽而，苏若烟睁开眼睛。
南宫凡忽然一把按住他的手，俊颜上有些郁重，轻言道，“算了，烟若苏还是不要去了！”
苏若烟褐色的眸子沉了下，轻轻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淡然一笑，“箭在弦上，岂有不发之理。”
南宫凡摇头叹息了一声，转身下了车。苏若烟费力地撑起身子，扶着门框，慢慢地走下来。南宫凡连忙伸手要扶着她，苏若烟轻轻地闪开了，喘着气站定在地上，额上已经渗满了汗珠。
南宫凡瞧着她，无奈地摇摇头。
苏若烟温润的容颜并有再遮掩，那一脸尘然脱俗的绝美脸庞上有着淡淡的坦然，却也隐匿着那丝丝的紧张。一身白袍配上软盔的武将装束让她显得干练而气宇翩翩。
两人下车后，一道进入了宫殿，走过许多的弯弯绕绕的路口，南宫凡一直行在前面，走着走着，那苏若烟就越落越后。无奈，南宫凡只得停下来等她。
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他心底越是郁重。前面就是轩明殿了，皇上哥哥应该在里面了。
南宫凡的脸庞上阴云也布起来了，望着那明朗无比的尉蓝天空，他的心却没有那么地明朗，他在担心她。对不起，烟若苏，一切他也身不由已，身在帝皇家，只能以杨室皇族的利益为重，希望你不要怪我才好！你来自哪里，有什么目的，这一切也许只有见到皇兄，才会真相大白吧！
南宫凡悠悠地望着天空叹了口气，怅然的情绪写满在俊朗的脸庞上。
苏若烟跟了上来，一声不吭地随着他身边。微蹙的眉宇越来凝重，那是旁人看不懂的心结，这一刻，她已等了好久好久，午夜梦回之时，她总能梦见自己又回到了这座皇城里，又站在了大殿上，手持长剑，那样飞身一剑，将一切都摧毁了……
重重的大山压在心底，两人食不安寝地度日，狗且偷生，她尝到了精神重大折磨，那无一比肉体上的折磨还要痛百倍。以前，南宫宣那样折磨她，她没有喊痛，而现在，她却觉得痛不欲生！
好吧，即来之，则安之，一切已没有退路，死，大不了一死，来抵消一切的恩怨吧！她这条命已经多活了两年了，尝够了疾苦，什么也都够了吧！
唯有一点点的心愿……还没能实现，那就是她还没有见到师尊……
想到师尊，苏若烟的脸庞上越发难堪难耐，一种莫名的伤和感动留在了内心。
师尊，你在哪里？今生今世，苏若烟都无法报答你的养育和教导之恩了，来世，如果还有来世，苏若烟愿意再做你的弟子……
“烟若苏，你还在犹豫吗？”南宫凡问询道，看到她停步不前的样子，隐隐地担心。
“没有。”苏若烟摇摇头。微叹了一声，“走吧！别让陛下等急了。”心底都在这一会低讽自嘲，是呀，早点去了，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也就好了。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人生了，什么都不剩下，留下着的也只有一缕缕白灰……随风飘散吧……
南宫凡没有再说什么，看了她一眼，继续朝前走着，二人穿过前面那座墙壁时，在轩明殿外的拐角处，竟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身材英挺魁梧，威风凛然，立体的五官刚棱有力，锐利的双瞳犹如兀鹰，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漠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宛如峻岭山巅上不化的冰雪。
墨绿的华服用五彩金丝绘着锦秀河山的图案，下着绛裳，裳旁左右侧都佩湛青的龙凤环玉，举手抬足，丰神奕采，气场十足。
苏若烟在抬眸间，陡然一震，但即刻掠过神去，她心骇起来，天啊！怎么会这么不巧竟遇到了他，南宫宣？！
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手心里更是嚅满了汗腺。她停滞的思维突然飞快地转动起来，一幕幕可怕的往事瞬间喷涌出来，在脑海里翻滚回旋，一阵阵剧烈的刺痛，眼前渐渐模糊起来。
“烟参军，快来参见护国公大人！”南宫凡说着，快速招呼着苏若烟过来。
苏若烟低睑下眸子，朝着那护国公走近一步，双手揖拳，“莫将见过护国公大人。”
护国公南宫宣看了看苏若烟，心底却是荡起了涟漪，脸庞上现出狡黠的精光。
“哦，免礼！好漂亮的一个小将呀！”南宫宣故意地赞叹道，接着瞧着苏若烟一直低着眸不敢与自己对视，更是不以为然地一笑，心间有数。望着南宫凡道，“九王爷，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准备去面圣，适才打败了蛮裔，烟若苏参军立了大功，所以带她过来接受封赏。”南宫凡答道。
“哦？”南宫宣听得一震，“原来就是这位小将军救了家母呀！”
“是的。烟参军那天机敏过人，冒着危险救出卫老夫人。”南宫凡略略地说了下。
“呵，那我可真要好好地感谢一下这位小将军了。什么时候有空，来府一聚呢？”南宫宣盛情相邀。察觉到苏若烟的表情就在这会变换了好几次，虽然她一直没说话，可仿佛已说了千言万语。
“堂兄，还是下次吧！我还要带着烟参军去面圣。”南宫凡道。
南宫宣狡猾地笑了笑，“那可真是不巧呀，皇上刚巧出去了。不在轩明殿内。”
南宫凡听了一顿，“出去了？”
“是呀，你有所不知，皇上在多月前就如那炎明国修好，准备娶可啦可汗的公主为皇后，这会正准备渭城外迎接炎明国国的使臣和公主。”南宫宣笑了笑。鹰眸里瞧着苏若烟的神色，掠过流光异彩的光芒。呵呵，真有意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竟又回来了！看来这皇都又有好戏看了。
“哦。原来东宫的位置一直悬空就是等着这位炎明国公主的呀！”南宫凡回道，说完便不再言语。
“是呀，近年炎明国那边在西部大漠崛起很快，各地势力都力图拉拢。听说凤域国也有些蠢蠢欲动，我们自然要抢先一步与之交好，缔结联盟。绝不能让凤域国抢了去。这皇上才将后宫之主的位置悬空，等待那位公主的来到，这不，眨前间，那炎明国的使节们已过了玉门关，皇上也亲自迎接去了。”南宫宣说罢，诡秘地冲他们一笑，“那就先在此别过了，本公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走之前，他更是斜睨着苏若烟，深深地看了一眼，鹰眸里闪现着一缕缕跳动的火苗。烟儿啊烟儿，没想到你大难不死，这可必有后福呢！你那男子打扮还真让本公又着迷了，果然比你那师傅毫不逊色！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