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克塞洛纳高级学院（3）
总有一天，孤独会令你们疲惫，骄傲会令你们蜷缩，你们将不会
再看到自己所谓的高贵之处，反而会去亲昵往日视如草芥的卑贱。
人因梦想而伟大，拿掉你们可笑的自我认知。
记住，在克塞洛纳，实力即绝对正义，科研技术成果即最终理想！
——《 重 创 星 纪 元 . 克 塞 洛
纳学院天问班主任.阿尼》
“嘀——”
一声提示的机械电子女音响起：
“亲爱的洛城同学，欢迎回来。”
语毕，那扇坚硬的华丽金属大门缓缓自动打开，一股清新的气息
扑面而来。
洛琳率先走进去，道 ：“在家里不也是住在一起的么？况且，这
又不是传统宿舍，格局看来倒是和家里大院有点相像。”
起初凌澜还没懂洛琳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等他进入到所谓的
宿舍楼里面，他瞬间便懂了。
走过那道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幢金属做的别墅式建筑，共三
层，每一层都设有阳台。
阳台上摆放着各种盆栽和休闲靠椅，在一众冰冷的结构中显得温
馨又惬意。
一楼大厅应当是公共区域，包括客厅，餐厅和厨房。客厅宽敞明
亮，摆放着一套柔软的沙发和一台大屏幕的电子投影设施，餐厅除了
有简易的做饭工具外，便只有一张崭新的长方形餐桌，看样子应当是
没人用过。
二楼和三楼则是卧室区域。每间卧室的装修风格都不尽相同，同
时还配有独立的卫生间和衣柜，很是便利。
洛城在他们进门后才慢慢地走进去，双手插兜道：“现在卧室三
楼是由我和木头，还有聂二在住，剩下还有一间房，阿澜可以住那
间。”
“然后就是二楼的房间，一层楼全都没有住人，所以琳琳可以自
由选择。”
洛琳挑眉，撩了撩长发，随意道：“那我去看看。”
说罢，便踩着小高跟靴，径直往二楼走去。
等洛琳上了楼后，凌澜才转头问道：“阿城，你刚刚说，木头，
是指谢木学长吗？”
“嗯哼。”洛城耸耸肩，眉眼带笑，“除了他还能有谁？”
说着，便拉着凌澜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去厨房取了杯营养汽水。
但直到他出来，凌澜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抽离开。
“在想什么呢？”将手里那瓶冰镇的汽水突地贴在凌澜脸上，冰
冷的寒意直接刺激得凌澜浑身一激灵。
后知后觉地接过洛城递过来的东西，凌澜喃喃道：“我只是没想
到，谢木学长居然也是天问的学生，难怪他知道那么多。”
洛城往沙发上一躺，笑道：“你不要小看了木头，他这家伙，藏
的东西可不少。”
“是么？”凌澜轻轻抿了口手里的汽水，意有所指道，“就目前
来看，味道不差。”
洛城双手抱着头，闭眼道：“我都喝一年了，啥味我还能不清楚？”
凌澜听后，并没有马上回复，而是仔细观察着那杯汽水，橙色的
液体隐隐晃动模糊出一层微金色的光晕。
“不过，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回味有点奇怪。”
洛城顿了顿，睁开双目，睨过眼，问道：“怎么说？”
轻轻敲了敲外侧杯壁，灯光透过间隙，将他琉璃般的眸子衬得流
光溢彩，异常闪烁。
“有许些沉淀，怪得紧。”
“而且，应当不是本地产的，喝不太习惯。”
洛城眼神一紧，直起身，盯着凌澜，问道：“几成把握？”
凌澜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头，直面回去道：“目下来说，两成。具
体的还需要在后面的时间里多尝试，才能得到确切结果。”
沉默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良久，洛城长呼口气，又重重地瘫躺下去。
“来日方长，不急。”
凌澜点点头，这时，上楼许久的洛琳突然从二楼左侧栏杆探出半
个身子道：“哥，我要这间房。”
洛城就着仰躺的姿势，懒洋洋地向她比了个 ok 的手势：“好。”
“不过张叔他什么时候把行李给我们送过来？”洛琳把手搭在栏
杆上，撑着下颌，问道，“我的房间现在都没法收拾。”
想了想，又估摸了下时间，洛城喃喃道：“应该快了吧？我和叔
说的是五点送来，现在大概是......”
“四点三十七分。”凌澜看了看手腕上的量子光表，淡淡道，“还
有十三分钟。”
而就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洛大少？少见啊，居然带美女回宿舍了？”
洛城一听这声音，立马就知道是谁了，咬牙切齿地起身看着来人
道：“聂二，我看你是皮痒了是吧？”
凌澜和洛琳应声看去，发现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正逆光站在门口，
随着他的脚步渐近，模样也慢慢变得清晰。
面容俊朗，生得一双桃花眼，右眼下有颗泪痣，唇边挂着不羁的笑意，手里拿着把金属折扇，颇有些风流公子的模样。
但这不过只是表象，实际上，熟悉聂二的人都知道，这家伙也是
只腹黑狐狸，还是焉儿坏的那种。
“而且还是两副生面孔。”聂二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
在凌澜身边，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你应该就是这学期天问新来的小学弟了吧？我叫聂四
夕，他们都叫我聂二，不知小学弟你如何称呼？”
凌澜浅笑道：“聂学长好，我叫凌澜。”
谁知聂二一听，瞬间来劲了：“原来你就是凌澜啊！洛城这家伙
天天在我们耳边念着你和他那妹妹，叫什么，叫什么洛...洛......”
“洛琳。”冷不丁地从头上方传来平淡的女声。
聂二听后，连忙点头应到：“哎对对对，就是洛......”
突然，他感觉不对。
往头上看去，看着那个极其漂亮的女孩，问道：“你，怎么知道
洛城他妹妹的名字？”
随后，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他惊讶地看着洛城，不可思议道：
“不是吧老洛，你们连家长都见了？！”
洛城听后，瞬间黑了脸，而凌澜则是在一旁偷笑，二楼的洛琳更
是直接翻了个白眼。
白痴！
“对，我们不仅见了家长，还一起吃了饭，买了衣服，买了首饰，
买了新衣服......”洛城假笑着给聂二说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我们还
住在同一幢房子里，满意了吗？开心了？”
聂二听后，咂咂舌道：“看不出啊老洛，整挺快......哎哟！”
一个暴栗锤下，洛城的怒气和无语达到了顶峰：“快个头！她是
我妹啊！你这畜生！”
“她就是我妹洛琳！”
“啥？！”
看着这一幕，凌澜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连洛琳也微微勾了勾
唇角，大厅里弥漫着轻松而又欢乐的气氛。
只是，凌澜捂住胸口，淡淡的怅然感涌上心头。
不知为何，方才聂四夕说洛城总是提起他和阿琳的时候，他居然
有些浅浅的不满和失落。
真是，奇怪。
——
街上的人慢慢少了，偌大的城市变得有些空荡，黄昏余晖温柔地
挥洒在大地上，但是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克塞洛纳学院最高峰的中间建筑内，院长舒负手站在窗边，看着
远处天边的落日，浑厚的声音里有些沧桑：“K-523 的能量又快耗尽
了。”
坐在沙发上的凌止神色凝重，身边还放着不少“人类大脑与意
识”，“Ai 与生命”，“假设一个人脑死亡是否可意识提取”等类的书籍。
手上本子翻开的那一页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分析和理论笔记。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凌止缓缓开口道：“这一次的耗能时间
似乎比之前的更短了。”
舒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目光幽长，仿佛穿过漫漫星河，要透过
面前这层屏障去探究整个宇宙。
“如果没有办法在未来一百年内进入下个文明宇宙，它的供能时
间可能还会继续缩减。”舒转过身，“而在它最后一次耗能结束时，那
也就是我们人类即将迎来真正灭亡的时刻。”
听到他如此悲观的想法，凌止换了个姿势，斜靠在沙发，看着舒
的背影，道：“或许没有这么严重。十年前上面不是在秘密进行一项
人类生命意识形态与 AI 共存可能性的研究项目吗？”
“如果这个项目成功了，那么人类文明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有
了长生的可能性。”
舒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缓缓转过身来，那张经历了岁月洗礼的脸
上，写满了沉重与无奈。
“生命意识与 AI 共存......就目下来说，那只是个理论上的设想。
从十年前那个项目研发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任何相关的进展透露，
就连参与项目的人员也处于一个极度保密的状态。”
“从古地球时期开始，我们就连自己本身都尚未搞清楚，稀里糊
涂地从一级文明跨度到四级文明后，对于 AI 智能的很多领域更是一
片空白，甚至这个宇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未解的谜团。”
深吸口气后，舒又继续道：“更何况，即便真正实现了人类生命
意识形态与 AI 的共存，那也并不代表人类文明可以继续延续下去。”
凌止恍然明白过来他话语里的意思，猛然抬头道：“你的意思
是......”
舒点点头，转过头，看着夜幕逐渐降临的窗外:“仔细想想，谁
能够保证自己的生命意识到了一个全新陌生的新躯体后，依旧能够思
考，甚至能保持自我呢？”
“换句话说。”
“你能够保证，被转移意识新生的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凌止沉默了，因为他知道，舒说的这些并非空穴来风。他的担心
和顾虑是有根有据的。
“那关于 K-523 能源的问题，接下来总必须得采取点措施。”凌
止揉揉太阳穴，有些头疼道。
舒笑问道：“不知凌副院有何见解？”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凌止沉
思了片刻，缓缓开口，“利用整个宇宙的能量场，代替或补充 K-523
的能量来源。”
舒闻言，蓦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想得够远，够
大胆！”
凌止微微低头，轻声道：“不，是我想得长辔了。”
舒摆摆手，笑意还未收回，但显然是对凌止满意极了：“不，虽
然你的这个想法有些天马行空，我们当下技术也无法保证是否能够控
制整个宇宙能量场，以让它长期稳定地供应 K-523 的需求，但，并非
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凌止听后，抬头问道：“所以，您的意思是......”
舒的视线越过窗外，仿佛看到了遥远时空中，一个充满未知和无
限可能的世界。
“新生入学考试后，不就是克塞洛纳新生挑战赛了吗？”
舒的嘴角微扬，慈眉善目的脸上居然露出几分使坏的样子。
“我觉得这个作为他们最后的考题真是再好不过，你觉得呢？”
凌止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唇角勾起，眉头一挑道：“我当然没
有异议。只是没想到我们舒院长如此高龄了，居然也会做些小孩子家
幼稚的事情。”
对此，舒只是抚了抚白茬的胡子呵呵笑道：“人嘛，保持一颗纯
真的童心，也难能可贵。”
“总之，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记住，这不单单只是为了他们。”
“更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夜风稀散了声音，洒洒落落，直至消失不见。
“是。”
——
克塞洛纳学院的教学楼，犹如一艘巨大的星际飞船，静静地矗立
在克塞洛纳第二峰的顶端。它的外观采用了先进的星际合金材料，表
面上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星空蓝，仿佛与它身后的无尽宇宙融为了一体。
宽敞的大厅内，智能导航机器人在空中轻盈地穿梭，四周的墙壁
上，全息投影技术将古地球和现宇宙的景象尽数呈现。
“嗒。”
清俊的少年和艳丽的少女在楼门前停下脚步，两位身材高大，但
长得各具千秋的青年则在他们身旁一左一右地，并肩而行。
“这里就是克塞洛纳的核心区域了。”洛城看着前方一扇镶嵌着
复杂符文和图案的灰金色大门说道。
“走吧，现在就带你们进去。”聂二摇着扇子，晃头晃脑地说着，
“如果迟到了，阿尼可是会很生气的喔！”
凌澜和洛琳对视一眼，疑惑出声道：“阿尼？”
洛城直接搭上他们的肩膀，笑呵呵道：“就是我们天问的班主任
兼空间跃迁课程的老师，你们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没错。”聂四夕屁颠颠地凑上来，一脸荡漾地接道，“要知道，
我们阿尼老师，可是位大美人儿呢！”
凌澜有些无措地抠着脸颊，洛城兄妹则一脸无语地看着聂四夕，
然后直接拉着凌澜往楼里走去。
“走了阿澜，别看他，看多了坏脑子。”
而过了好一会儿，沉浸在幻想里的聂四夕才终于回过神，看着已
经走得很远的几人，连忙追上去。
“喂！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
不同于其他教室的座无虚席，天问的教室显得格外空荡，直到凌
澜等人进教室后，发现里面居然也只有零零散散两个人。
是谢木，还有一位甜美灵动的少女。
“谢木学长。”凌澜率先和他打了声招呼，面色正常。
谢木点点头示意，依旧是带着温和的笑容道：“小学弟。”
“嗨！”苏诺看着进来的几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你们好
啊！”
等她注意到洛城身后的洛琳后，更是显得异常惊喜：“哇！漂亮
姐姐，你也在这个班级么！”
听此，洛城和凌澜有些好奇，悄悄问道：“琳琳，你认识她？”
洛琳摇摇头，脑子里晃过昨天门口的画面。
“不认识。”
但是还挺可爱。
就在这时，一道严肃清冷的女音传来：
“你们还堵在门口干什么？上课了不知道么！”
几人脊背一凉，迅速乖乖地找了个座位做好，就连淡然的谢木也
坐得异常端正，不着不落的聂四夕也收敛得乖乖巧巧。
凌澜悄悄抬头，瞬间眼里闪过惊艳。
那是位极其冷艳的女子，利落地盘着发，一身黑色高领收口劲装
将她本就外露的锋芒称得更加张扬，面上未施粉黛，但一张唇却艳得
诱人。
这副模样，与其说是老师，倒不如说是学生还有人信。
女子走到讲桌前，将悬浮麦克打开，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缓缓
开口道：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问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你们空间跃
迁课程的授课老师，无姓，单名一个尼字。”
“未来三年，我希望我的学生，被称作天才的你们，能够给我做
出一些符合你们天才身份的成绩出来，否则......”
阿尼眼神一凝，瞬间引得众人瑟瑟发抖。
“就给我做好留级，被好好调教的准备吧！”
“另外，在此之前，我想请各位‘天才’们牢牢记住我下面这番
话。”
说罢，阿尼顿了顿，直起身正面看着眼前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说的话冷漠严厉，但却直击人心。
“在你们的生命里，总有一天，孤独会让你们疲惫，骄傲会让你
们蜷缩，你们将不会再看到自己所谓的高贵之处，反而会去亲昵往日
视如草芥的平凡卑贱。”
眼里冷光一闪而过。
“你们最好现在立即拿掉溢满于心的可笑自我认知。”
“一不留神，那就会毁掉你。”
强烈的气势让在座几人不禁瑟耸了一下，唯独聂四夕收起扇子，
托着腮，眼冒红心地盯着阿尼紧紧不放。
“记住，在克塞洛纳，实力即绝对正义，科研技术成果才是最终
理想！”
“一切，用实力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