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Amon 埃蒙

第十七章
新生挑战赛（2）

科技赋予生命一种潜能。
它能实现我们从未意识到的，前所未有的繁荣。
同时也能在潜移默化中，让生命自我毁灭。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第二种糟糕的可能性实现最弱化，竭尽全力去平衡，或者说是减小这种风险。
——《重创星纪元.克塞洛纳学院天问班临聘物理理论老师.阿木》

“但是，帝国和联邦暗地里不是已经在进行这个项目计划了么？为何还会找上你们？”
舒看着对面沙发上的女人，不解问道。
喰梦换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修长的腿径直搭在茶几上，看上去妥妥像个女流氓。
“因为他们的部分研究资料流入我们机械城了啊。”
舒眼神一凛，语气严肃：“什么意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喰梦也不再打转悠。
耷拉着眼皮，垂眸道：“你应该知道吧？十年前的那次，最高研究所秘密项目相关负责人员受害的事情。”
咚！
激动中，舒手边的杯子，一不小心咕噜噜地滚到地上。
“你是说......”
喰梦点点头：“正如你想的那样。”
“当时有个幸存的负责人阴差阳错之下，逃到了我们这边来，作为庇护条件，我们让他改造了机械城的大部分传统模式，以及进化了生态模拟系统。”
“不过，在做完这些的一年后，他没待多久便又再次回到了最高研究所去。”
舒皱眉：“为什么？难道他不怕再次被暗杀吗？”
对此，喰梦耸耸肩：“谁知道，所以我才讨厌联邦和帝国的那些所谓研究学者，总是憋着一股子犟劲和难以让人理解的迂腐忠诚。”
“当然，除了你们。”
女人笑得妖媚，那浮于表面的风情让舒不禁扶额叹气。
“话说回来，你这次来，凌止知道么？”
喰梦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知道什么？他现在可是巴不得不要再见到我才好......”
看着女人口是心非，明显在意极了的模样，舒摇摇头。
这对冤家，不见时有小脾气，见面时又一堆狗脾气，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吵吵闹闹，翻来覆去。
“不过我倒是听说，阿尼想让那群小家伙参加这一届的星际科技大赛？”
见话头引到了自己身上，阿尼抬抬眼皮，姿势不变。
“这是他们的必修课。”
喰梦坐直了身子，摸着下巴，笑道：“那可就有意思了......”
“但愿你的这场必修课，能够顺利完成下去。”
奇怪地看着喰梦，阿尼一向猜不透这个女人脑子里的想法。
“你想说什么？”
喰梦食指轻轻戳着自己柔软细腻的脸颊，如鲜血般火红耀眼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靠墙的少女。
“嗯...这个嘛......”
“你们应该知道，这次并不是只我一人来到克塞洛纳学院。”
“随我一起的阿木，可是我曾经在科技赛场外，幸运救下的参赛者~”
阿尼眯起眼睛：“所以？”
“所以你可以回想一下，三年前的科技赛场上，唯一一位出事故的那个人，叫什么？”
艰难地从回忆深处挖掘记忆，阿尼不确信地吐出一个名字：“......谢......谢书？”
“那个联邦科技学院的天才？”
“是啊。”说着，喰梦随意地耷拉着手，笑道，“而且这家伙还有一个弟弟哟~”
“比他的天赋更加强大，就在克塞洛纳学院里最顶尖的班级。”
阿尼想着，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双目猛张：“莫非是......”
但快她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可能！”
“先不说当时的那场事故涉及者被宣布当场死亡，就算他真活着，那谢木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甚至还没认出来。”
喰梦只是笑着，周身气质变得异常：“那个男生叫谢木？那就没错了。”
“虽然他确实被当场宣布死亡，但你不要忘了......”说着，她看向阿尼，眼底自信洋溢，“我可是机械中心城的理事，阿尼小姐。”
“你应该知道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
“而且......”
“官方说他当场死亡，那他就一定是当场死亡了吗？”
阿尼被说得身形一惊。
“就我所知，这两兄弟虽然明面上没有什么交流，但私底下的关系却非常的好。”
“你猜猜，一个极度爱护自家兄弟的哥哥，会舍得让宝贝弟弟再去淌自己淌过的浑水？”
————
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对于洛城等人来说，过于煎熬的物理理论课终于告一段落。
“终于结束了。”聂四夕瘫在桌上，有气无力道，“这个新来的阿木老师上课可真够累的。”
洛城抄着手，坐在一边不发一言。
凌澜看他反常的模样：“阿城，怎么了？”
洛琳也感觉出了丝丝不对劲的意味。
“哥？”
洛城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的那个身影，疑惑道：“刚刚在外面交手的那几分钟，这个阿木，总有种让我很熟悉的感觉。”
“不，也不是很熟悉。”
“是他的武器。”
“他的武器，让我感觉很熟悉。”
“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对此，聂四夕却表示完全不用在意。
“以你家里的情况来讲，感觉熟悉才是正常的好吧？毕竟是军事世家，有没有可能是平时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洛城听完无语道：“你这样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干黑道的。”
“再说了，就算家里事业和军方有联系，但也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权限很广泛好吧？”
聂四夕耸耸肩，折扇一打，熟练地往身旁凑凑：“老洛真是，又开始谦虚了，你说是吧？木头......”
没得到回应，聂四夕转过头：“木头......欸？”
只见身边空无一人。
“人呢？”
凌澜见状，不由得挠挠脸：“话说回来，谢木学长是从什么时候离开的？”
聂四夕无力扶额：“鬼知道，从前几天开始就怪怪的。”
回想起前几天的遭遇，苏诺回想道：“而且，昨天学长也是，突然的一下，就没有人了......”
一旁的洛琳淡淡纠正：“是不小心掉队了，诺诺。”
“哎，是吗？可是......”
听着众人的你接我，我接你的话，洛城依旧皱眉不展。
凌澜目光柔和，笑得如沐春风。
“怎么了阿城，还在想？”
洛城身体往后倒，靠在椅背上，长舒口气。
“是啊，还是很在意，他的那把武器。”
“我能够肯定，那绝不是出现在过我们仓库里的东西。”
“一定是在某个地方，我见过它。”
————
从教室离开后，阿木还没走远。
看着窗外干净明亮的景色，黝黑的瞳孔中，反射出淡淡的，琉璃般的的亮光。
孤独寂寞，如同沙漠中迷茫的旅者。
谢木追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调整呼吸。
“阿木老师。”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木身躯微微怔愣。
随即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谢木，嘴角微扬，眼底泛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光芒。
“有什么事吗？谢木同学。”
他这副与记忆中那人极为相近的气质，谢木不禁晃了神。
“那个，老师。”
“嗯？”
谢木紧张似的推推眼镜，轻咳几声：“昨天，谢谢你当时来接我，否则我可能真的就迷失在大漠里了。”
听着这个理由，阿木此刻看不出是失落，还是其他。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还有其他事情吗？”
意料外的平淡回复。
阿木的语气淡然而平和，却让谢木心头涌上一丝难以言说的滋味。
他下意识地往前更进一步，仿佛想从这份疏离中寻找到一丝亲近地线索。
“其实，老师......”谢木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心中的那股冲动脱口而出，“我总感觉，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阿木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常态，笑着摇摇头：“这个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你有这种错觉也不奇怪。”
但谢木却只是盯着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不，可能不是错觉......”
只不过这句话很轻。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们，这一刻，周围的世界像是静止了。
阿木紧了紧手中的书本，脚步错移，轻声问道：“你觉得，我像谁？”
听到这个问题，谢木却低下头。
无形的风吹来，轻轻吹散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见他不欲开口，阿木闭上眼，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一秒，身后传来了青年，试探又小心翼翼的，温柔声音。
“哥？”
叮。
那声“哥”，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瞬间在阿木心中激起千层波澜。
他停下脚步，却未回头，只是那握着书本的手，在衣袖的遮掩下，微微颤抖。
这个称呼，多久没有人唤他了。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荡，他缓缓开口：“是吗？”
随即，便直接离去。
谢木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莫名的情感，五味杂陈。
从血液和骨子深处传出的震动，无时无刻地在提醒他，这位老师，一定和他有着某种联系。
可是那种关系，就像是雾中花，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
呼，好险，差点就没控制住自己。
甩开脑子里那些复杂的想法，阿木很快便来到最高峰。
推开门，里面是早已交谈了好一会儿的喰梦和舒等人。
“哟，下课了？”
见人走了进来，喰梦靠在沙发背上，调侃道。
阿木恭敬行了一礼：“喰梦理事。”
而后又向舒的方向弯腰鞠礼：“舒院长。”
最后才转头看向墙边的阿尼，颔首：“阿尼老师。”
喰梦拍拍身边的座位，笑道：“你总是这样，联邦科技学院带给你的循规蹈矩，三年都没有点长进。”
阿木不语，只是走到她身边坐下，将手上的东西规整放在茶几上，正襟危坐。
而舒见他来了，也笑呵呵地拍拍手。
“阿木老师，在这里可还习惯？”
阿木礼貌回道：“一切都好，老师们很优秀，学生们也很可爱。”
听到他的话，喰梦不禁嗤笑出声。
“可爱？”
“阿木你是被冲昏头了吧？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能叫可爱？”
对此，阿木只是静静喝了口茶水。
“但是，他们这个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不才是标准的性格写照吗？”
“少年人，满腔热血，意气风发不是坏事，看着他们搞破坏，也挺有意思的。”
拨弄着指甲，喰梦听得有些无趣。
反倒是舒，看他笑意吟吟的模样，倒是极为赞同阿木的话，阿尼虽有不满，但却也没再说什么。
“是啊，那群小家伙，虽然平日里跳脱了些，但年轻人嘛，活力点反而是好事，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阿木平静的状态，舒站起身道：“不过，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完整的人这句话倒真是不假，阿木老师相比起以前，变化了不少。”
听到他这番话，阿木下意识地往喰梦那边看去，再多的不满也只是被她摊手耸肩直接带过。
叹了口气，阿木指尖插入发丝，像有些烦躁似的。
“啊，舒院长居然还能记得我这无名小卒，是我的荣幸。”
“但这个秘密我希望院长，还有阿尼老师不要透露出去，有劳。”
阿尼抄手站在一旁，清冷的脸上有些许疑惑：“为何？”
“能和亲人相认不好吗？”
阿木深吸口气，眼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坚毅。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一旦牵扯到太多人，就会变得复杂且难以控制。”
“我不希望他......因为我而卷入到不必要的麻烦。”
“甚至是，危险。”
舒负手踱步到窗边：“有关帝国和联邦那边？”
阿木点点头，低声应道：“嗯。”
阿尼则烦躁地“啧”了一声，小脸上难得露出厌恶的情绪。
阴魂不散！
阿木抬起头，目光穿过窗户，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壁垒，回到了三年前那场科技大赛上的事故前夕。
那个黑袍女人。
“这几年，我一直在调查三年前大赛的那一场事故发生的具体原因，从联邦到帝国，我查找了所有能够查到的线索。”
“但无一例外地，进展都非常不顺利，就像是暗中有某股力量在试图阻止我继续往下查。”
“更可怕的是，有好几次，那暗地里的神秘势力还想对我进行反杀，如果没有喰梦理事的庇护，我想，我可能就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听到这儿，阿尼揉揉太阳穴。
“关于这个，我其实很早就想问了。”
“虽然科技精英大赛是有‘全力以赴，生死不论’的说法，但两大政府在比赛过程中其实对参赛选手也有相应的保护机制，就算是下手太重，顶多也只是受伤，而你们当时那场......”
说到这，阿尼停顿了下。
“我没去，但阿瑞斯去看了。”
“他说，在你们那场比赛中，虽然打得激烈，可如果及时干预，并不会造成那副惨状。”
“是赛场的保护机制没有被触发，所以才会导致你们那一场死伤严重。”
听懂了阿尼的言外之意，喰梦偏过头，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作为星际最高级别的科技赛事，这种低级错误怎么可能会出现，除非......”
“除非，是赛方刻意为之。”
阿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当时那场所谓的意外造成了很多人伤亡，其中不乏有在科研领域尤为出众，且极具天分的人才。
“所以你怀疑三年前的那场事故和帝国联邦有关？”
舒转头看着沙发上，面容俊朗的青年。
谁知，阿木竟摇摇头，神色凝重：“不止。”
“在我调查的过程中，我无意间有个重大发现。”
抬头看着舒那双有着锐利眼神的清明双眼，阿木郑重道：“暗中想要杀我的，一共有三批人。”
他的话如落地惊雷，顿时在舒和阿尼的心中砸下巨大的霹雳。
“什么？！”
三批！
阿木点点头，继续道：“除去联邦和帝国的人手外，我发现还有一支独立于他们之外的人手一直在追查我。”
“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和他过了几招，但对方似乎在遇到我之前受了伤，落在下风后便匆匆逃跑。”
“随后我便一直悄悄跟着他，直到他进了联邦境界。”
“然后......”
“飞身进了，克塞洛纳学院。”
啪！
阿尼一掌拍在阿木面前的茶几上，怒声：“你的意思是，我们想害你不成？”
不等阿木解释，舒站在窗边，笑道：“阿尼，稍安勿躁。”
“我想，阿木的意思应当是，我们克塞洛纳，似乎被不知名的臭虫当作自己的歇脚点了啊。”
冷哼一声，阿尼一手叉腰：“可是学院的戒备向来森严，怎么会混入这些不入流的腌臜玩意儿？”
对此，舒语气淡淡，靠在窗沿，阳光给他铎上了一层浅浅光晕。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更何况，还是如此别居狼子野心之人。”
阿尼嘴角抽了抽：“院长，这句话倒也不是这么引用的吧？”
喰梦捂嘴轻笑：“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处在议论中心的舒看上去却毫不在意，对学院可能进了不明人员也不在意。
“总而言之，这个情况我们之前其实早已有所察觉，只不过还需要更进一步确认罢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
“三天后的新生挑战赛。”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了很快了！新生挑战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