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失眠的滋味你试过吗?

过了许久,这严子陵也睡觉了,关了手机,房间里顿时一下子黑了下来,没有一丝亮光了,可是秦慕童已经睡不着,白天的景象一直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一会儿是周旭海的脸,一会儿是顾倾的脸,一会儿又是梁汀汀,又是袁湘益,这些脸孔交替出现,瞬间又化成了灰白色的光芒,反复出现想消失,变得离奇怪状的样子,一会儿微笑,一会儿惨叫,不知道是什么状况,自己又像是置身事外一样,想要去阻止,去又无能为力。

这不是梦境,只是一闭眼睛,就会自动浮现,自动播放一样,并且是循环播放。秦慕童厌倦这种感受如此艰难,她只想要睡个一安稳的觉,竟然连这个都不能如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在她的眼前穿梭来去,像是故意存在一样,来来去去,折磨着她的精神,磨灭她的意志。很多时候,他们在对着自己丑陋的笑,那种笑是如此的扭曲,像是被要吸进黑色的漩涡之中,慢慢的消失,却又有一种奇怪的声音,在纠缠不惜。

秦慕童怀疑这是一个梦,可是自己又明明是清醒着,能触摸到周边的环境,坚硬的白墙,摸过去的时候,是又柔软墙粉的感觉,仿佛自己的指甲能够刮下那一粒粒细碎的颗粒,还能听见簌簌落下的细微声响,这一切都太真实了,就在自己的面前上映了,像是一部挂着幕布播放的电影一样,只不过自己无法参与,无法改变。

失眠就想是一部恐怖电影一样,秦慕童还是尝试了这种难受的感觉。她感到奇怪,距离上一次失眠已经很久了,这中间的过程让她一度认为,病情开始好转了,原来一切不过是个假象。

秦慕童从小就有失眠的病症,睡眠时间总是极少,比起常人来,她一直像是个异类,小时候看过医生,但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古尚是个小镇,医疗水平也就一般,庸医太多,吃过很多药物,从来都是见效甚微,甚至也看过了中医,被老中医搭过脉,断过症,该用针灸时,秦慕童也硬着头皮上,喝过颜色丑陋,味道剧烈难闻的中药,每次都是捏着鼻子,快速吞咽,然后服上一粒母亲准备的嘉应子,好解了这口中的苦涩,可是直到胃都喝坏了,也没见有多大的改善,不过是频率减小了一些,可依然大部分时间在失眠。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也就不了了之,不在治理,也权当这失眠的时间是上帝赏赐给她的时间,比别人多出来的时间。

直到来了南泽,去了一家著名的医院,遇到一个极其负责的医生,又或许,人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病例,案例太少,值得研究,于是帮她翻阅了好多书籍,问了好多其他专家,又是集体会诊,又是开会研究的,终于改变了医治方向,从秦慕童的心理下手,配合药物的治疗,似乎是有了一定的效果,自从上学期开始,秦慕童就在开学初失眠过一次,这一次,竟然又出现了失眠,秦慕童有些觉得恐惧,这是旧病复发吗?难道又要开始回到那种夜夜不能眠的状态了吗?这些年来,她受够了折磨,已经受够了,这半年来的安稳睡眠,才让她觉得自己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渐渐地,秦慕童似乎有了睡意,那种朦胧的感觉袭来,淡淡的,柔柔的,像是有一双手在为自己轻轻按摩,舒缓自己紧张的情绪,秦慕童并不害怕,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

双眼缓缓地闭上,一切顺其自然,情绪放松,节奏缓慢。

可是好景不长,秦慕童似乎一下子醒来,看见窗台上有挪动的影子,她猛地坐了起来,四处张望,却好像又不是窗台,倒是黑影印在墙上,在挪动,有奇怪的光芒,好似外星人降临一样,借着这月色,观察着地球人的一举一动,秦慕童似乎看不清楚,想再动,已经不可能了,自己的身体似乎僵硬了许多,根本就是动惮不得,像是被什么东西钳制住一样,又到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地步了,想喊,却又发不出声音来,喉咙干涩的厉害,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地燃烧着,快要爆炸了,就要撕裂自己的错觉。

白光又消失了,转而又是深不见底的海洋,深色的海水慢慢的包围自己,先是脚踝,秦慕童赤裸的脚踝上蔓延上湖蓝色的水,冰冷刺骨,白皙的脚踝像是失去了血色一般,配合着这奇怪的海水,有种死亡的寂静,海水上涌,渐渐没过了小腿,刺痛着肌肤,接触到神经末梢,就如同触电的感觉,一下子就传遍了全身。海水还在不停的涌动,似乎变成了黑色的,像瞳孔一样的颜色,带着眼睛一样的明锐,让人看见了就一下子被看穿了一样,心里有阵阵发麻的感觉。秦慕童看着上涌的水势,自己并不能控制,她无法逃离,迈不开不步子,好似自己的脚踝上被水草缠住,被套上沉重的枷锁一般,一丝一毫都无法挪动,唯有停留在原地,任凭这上涌的海水,慢慢的淹没自己,就如同看着自己的生命倒计时,仅剩下眼前沙漏中的时间一样,奇怪的是,这种直面死亡的感觉,并没有让秦慕童感觉恐怖。相反,她淡定地像是面对家常便饭一样,日日吃饭,日日游玩,很平常。

很快的,海水就淹没了秦慕童的胸膛,她没有窒息的感觉,或许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远远的海平线上,是蓝色与黑色交替的地方,交界线分明而又清晰,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漆黑的夜色,有些让人觉得冷清,却能看清楚这蓝色的海水,终于,这秦慕童的脑袋被海水也淹没了,秦慕童整个人就浸润在海水中,被冰冷的包围,一层一层,就像洋葱一样。

她开始进入海水的一部分,就像自己投入到了大海的怀抱,并不觉得恐惧,如同自己就是这海洋妈妈的宝贝一样,回归母亲的怀抱,又有和恐惧,周围又游动的大鱼和小鱼,而秦慕童自己,仿佛都能在水里呼吸一般,从容地游动,与水相融,让秦慕童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就是一尾鱼,这时候的自己,不过是记起了上辈子的事情,进行着海洋历险记。

这些游动的鱼仿佛真的认识秦慕童一样,从她身边游过的时候,似乎在友好的微笑,说真的,这些鱼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奇怪,以人的审美观点来看,那是丑爆了。就连那些平时看上去都是攻击性的危险鱼群,竟然也友好的在秦慕童的身边穿梭,简直就是在为她进行一场华丽的演出,秀着它们的游泳技巧。这样的海洋太过于美妙了,让秦慕童真的不愿醒来,就这么沉溺在其中,一定是非常美好的。海草涌动,像是美丽的绿色长发,缓缓的飘动的,似乎在欢迎秦慕童的到来,海星慵懒地在珊瑚丛中休息并不挪动,这透明的水母原来这么漂亮,据说漂亮的东西都不是对付,比如漂亮的蘑菇多半都有毒,美丽的花朵竟然会吃人,秦慕童在经过水母的身边还可以躲闪,生怕被蛰到,或者电到。

其实这很不真实,很多事情都是不科学的,完全禁不起推敲,比如完全不在同一个海域的鱼类,竟然全部出现在同一海域了,所以说,这不过是秦慕童的梦境,如此美好。秦慕童从小就居住在古尚,从未出过远门,别说在海中潜水了,甚至连大海都没见过,在古尚最多的,就是小桥流水,典型的江南城市,古镇风格。所以这梦境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最近秦慕童也没有看类似《海洋世界》这样的科学科普电视,若这不是前世记忆,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样的镜况。

为什么一定要寻求一个解释呢?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根本没法解释的吗?比如金字塔的建造,比如麦田怪圈,比如人的起始,若是一样一样都要去探求解释,这样的人生岂不是很累,秦慕童情愿沉溺在这梦境中,什么都不用想。这样的梦境,比失眠好多不知道多少倍。

“童童,醒醒,上课迟到了。”严子陵看着呼呼大睡的秦慕童,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秦慕童可是出了名的人肉闹钟啊,今天怎么就失灵了呢,死丫头,这和顾倾刚传出恋情,就在这里高枕无忧了啊。严子陵又是叫,又是推的,站在这爬上床的铁质楼梯上,脚都站得有些生疼了,这秦慕童还是没有醒过来。

又是一阵狂叫,又是一顿暴打,终于把秦慕童叫醒了。

看着揉着眼睛,朦胧惺忪的秦慕童,这严子陵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继续暴打一顿:“我的姑奶奶啊,秦大妈啊,昨天还叫你危机意识来着,今天就睡得跟死猪一样,高枕无忧了啊,好像全世界都掌握在你手里是吧?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魔鬼教授的课吗?你看我多义气,还想着叫你起来,这宋晴天早就开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