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怔了一下,转角处却有人闪身而出,那人着古代宫女的服饰,撑着一把油纸伞,踏着莲花步般袅袅的走到婴儿面前。在我发愣的那一刻钟,那宫女毫不犹豫的将尚有哭声的婴儿带走,留下那名悲苦的婴儿竟是连瞧也为瞧一眼,决绝而去。
见到宫女要走,我下意识的想随着她走出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脚步却像是有意识的走向了那名弃婴。难得显现的仁爱之心兀然占据了我的整个心脏,我疼爱般的将那婴儿抱在了怀中,希望这样能给予它一点点的温暖。
只是婴儿的生命是那样的脆弱,它的呼吸渐渐的薄弱了下去,脸色泛出了一种不自然的青色,心跳的频率愈发的减缓,像是在预兆着一条新的生命就要这样结束在这样的雨天之中。
它就这样结束了吗?它就要这样走了吗?在初来到这个世界,还未在世界看到过光明,就这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了吗?
它,要走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的残忍?它的生命为什么要这样的短暂?它还没有体会生活的快乐,还没有体验生活之艰苦,它就这样被老天爷硬生生的夺去生命了吗?
随着婴儿渐渐停缓的心跳,我的心也一寸寸的冷了下来,在我怀中零星一点温度的安慰中,那婴儿本是灰白的脸色现如今已变成异常的绛红色,婴儿的呼吸开始急促,竟是缺氧造成它生命的流失,而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悲伤像是笼罩在我心头的那片阴云,脸颊上赤热的泪水一滴滴滚落到婴儿的肌肤上,那仅存的温存已经救不活一个生命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像是突兀之间闯进了我的悲伤的世界,“你想救她?”
我浑身一震,有些惧怕的寻找着声音的出处,却只见到一道青白的身影出现在了磅礴的雨中,那雨在砸向他身上,还尚有足足一尺的距离时,竟被弹了开来,而他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飘然走向我来。
在深受无神论多年教育的我身为女共青团员来说,这位像是谪仙般的他的出现无疑是打破了我多年的信仰。我顿时没有了语言,只是静默着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脸颊上的泪还是温热的,在脸颊上轻轻缓落的时候激起了心中的一阵颤抖。
“你是谁?”我终于问出了这句甚是经典的桥段,多么狗血的问题,狗血到连我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
那仙人却只是淡然的微笑,“吾乃清坪峰轻坪洞清坪老人。”
默然了五秒钟得我,轻轻启唇,吐出了一句话,“不认识!”
那老人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下一秒的笑容则掺杂了一些温度,“无妨。姑娘不认识老翁实属正常。老翁今日来此就是想问问姑娘,姑娘可想救这个孩子?”
我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了怀中的孩子,它呼吸中的微弱气息像是一道在疾风中飘然的青烟,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我心头一紧,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既然是神仙,还不快救救这孩子,还嗦什么?”
那老人竟然摇头,欠扁的摇着头,“姑娘确实是想救着孩子?”
我咬牙切齿着,“你这不是废话吗?这可是一条生命啊!”
老翁笑得十分开怀,微眯的眸里闪动着精光,直看得我全身一僵,像是被猫盯上的老鼠一般不自在。
“想救着孩子,”老翁说,“我是有法子。只是这法子比较费力。”
“快说快说。”我催促着。
老翁笑得更欢了,他的眸盯着我的眸,一字一顿的说,“以命易命!”
我浑身僵住。“什么意思?”
老翁伸手捻着下巴上的几根胡须,依旧在笑,“这边是能救着孩子的方法。一切都只看姑娘的善心。”
凝视着那老翁的眸,我心下一片寒冷,“你的意思是,要把我的命给她?”
那老翁摇摇头,“是让你重生。”
重生?这不是小说里才有的桥段吗?
我甚是犹豫的看向怀中的婴儿,原本的怜悯之心变成了在火上慢慢烘烤似的坐立不安,甚至顿生一种要把怀中这烫手山芋似的婴儿扔还给那老人,而我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做我的五好青年去。
原本救人的善心起了疑惑,我怀疑的看向那老翁,心想这一切的一切怕不会是眼前这人设下的圈套吧。
那老翁浅了几分笑意,“这女娃再不给她换命,只怕已然没有了性命,从此以后,这个世界怕是要变天了。”
心跳一凝,眼见着怀中一条生命在我的犹豫之中渐渐消散,我的心也乱了起来,看向老翁的眼神也变得慌张,“你这老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见死不救,你枉为道士!”
那老翁古怪的笑了一下,伸出白玉雕砌般的手掌轻轻向我派来,一阵天旋地转中,恍惚中听见了那苍老的声音朦胧的声音。
傻丫头,我可就当你这是同意了的。十三年之后,咱们再见吧。
如果当时我还有能力给他几个巴掌,我一定不会吝啬,一定多赏他几个!
只是待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已然放晴,温暖的阳光倾洒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温度让我倍感高兴。我正在那儿咧着嘴大笑,一个人影遮住了我的阳光,心下有些不悦。那人却轻轻的将我抱在怀中,欢悦的声音充满着活力。
“夫人,您看,这女娃醒了,正高兴着呐。”
我就不信,我就这样输给了她!
我手里紧握着的,正是这个期末全班的成绩单,那个叫林瑶的女孩子正以诡异的零点五分超越了我,独占了第一名的宝座!
班长廖凡甚是同情的看了看我,继续着手上的派发工作。毕竟,班主任的要求是将成绩单发放到每一位同学手中。
按照廖凡的口吻,我应该很是大度的跟这位转校生说一声恭喜。如果我真的这么大度的话,我会的。但是我现在只想将她给扔进我回家经过的小河里。
简歆温柔的劝慰着我,“不要难过了嘛,下次争取得满分,跟她平起平坐就好了呀!好啦,可帆,别这样在意啊。”
没错,那个表面和煦其实内心十分邪恶的林瑶正是以一种黑马的方式成功的依靠着满分的成绩霸占了第一名的位置!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满分!
我喃喃自语的咒骂着,简歆依旧温和的陪着我走向回家的路。跟她走在一起,就算是心情再怎么糟糕,也都会变得好起来的。简歆似乎就是有这样的特点。
简歆将我送到我家楼下,我挥手跟她告别。推开门的时候,妈妈依旧守着电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着老版的《还珠格格》,我进屋的时候正好演到紫薇跟尔康在那里谈情说爱。
按照简歆的话说,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妈妈听见了钥匙的声音,顶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我,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有被及时的擦拭干净。“可帆,你回来啦。饿不?”
被那零点五分打击的我哪里还有胃口吃饭,只想快快回到书桌,将卷子再从头到尾的重做一遍,确保不会再让那该死的转校生给比下去!
妈妈拿到了我这个学期的期末成绩,讶然的看着我的名字排列在第二位的位置上,显得有点幸灾乐祸,“可帆呐,别灰心啊,下次你会把她给比下去的。”
我的妈嗳,如果你的嘴角能够不往上挑,我真的会认为你是真心安慰我的。
“可帆,这个叫林瑶的,是个什么人?怎么能把你给挤下来呢?”
我禁不住的白了妈妈一眼,无力的趴在沙发上,“我的老妈呀,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就这样看着你女儿的成绩就被一个零点五分给挤兑下来,你还幸灾乐祸!”
妈妈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笑着辩解,“你个臭丫头,谁在幸灾乐祸啊?只不过是看你啊,最近学习都有点学疯了,有点担心而已。正好,明天你都不用上课,出去玩玩吧,别一整天的都呆在书桌前!”
我不情不愿的闷声答应了下来。
哎,该死的零点五分!
简歆在电话里说,她已经有约了,不能陪我去广场了。我有点遗憾的给廖凡打去了电话,廖凡一本正经的声音犹豫了好久,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知道,作为班长,廖凡从班主任那里知道很多的东西,像是关于早恋的事,作为所有在校生的禁忌,我们都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所以,就像是今天,我这样贸然的将廖凡约出来玩儿,都是不被允许的。
但是廖凡还是来了。
廖凡拿着两张电影片,脸颊有点泛红的看着我,“去看电影吧。”
我突然有种感觉,似乎这样将廖凡约出来是不对的一件事情,如果被班主任知道了,会不会……
心中的不安就像是在黑暗中尽情蔓延的藤蔓,将我的心脏紧紧勒住,让我呼吸的不得,总像是觉得在漆黑的四周埋伏着无穷无尽的人,他们在有一种审判的态度批判藐视着我。
这样的恐慌迫使我从电影院里退了出来,许是我脸色的苍白让廖凡甚是担心,他主张就这样回去。我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走出电影院的我心情依旧沉重,廖凡绅士的将我安置在公园的长椅上,说是要到前面不远的商店给我买个杯热腾腾的奶茶来。还没等我同意,廖凡一溜烟的跑去了。
廖凡的殷勤并没有让我的心情更好点,反倒加重了我的猜疑,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等廖凡回来,跟他讲个明白。心中这样想着,心里也好受点了,连平日里讨厌的蝉也有点欢喜了。
我是喜欢夏天的,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简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