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笑道:“大家尝尝这茶味道如何,这是四弟从他那里带来的,是当地的特产。”众人闻言均拿起茶杯品尝,纪棠尝了一口笑道:“果然不错,只是恐怕烹茶之人还颇费了一番功夫。”吏王闻听挑了一挑眉,威仪尽显,口气淡淡道:“不知丞相此话何意?”纪棠含笑道:“这茶中只怕是加入了这天上的雪水吧。未落地前先接了,让雪冻住,待开水冲入茶中,茶叶还未伸展之时,迅速投入雪冰,凝住香气。不知本相说得可对?”吏王一愣,没有接话,云王拍手笑道:“丞相果然好品味,说得竟丝毫不差。本来四弟还说这茶需要以雪来入味,只可惜并没有下雪,不料第二天一早便下了一场大雪,真是天意呀。”纪棠笑道:“是我等有口福才对。”继而凝住了笑道:“不知三位王爷,可有决断了?”三人听纪棠一问,均一愣,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的抛出问题。云王微持着淡淡的笑,“不知丞相能许我们什么?”纪棠郑重道:“这天下是皇帝的,不是我纪棠的,我并无权许三位王爷什么。”永王抱以嘲弄的一笑:“既然如此,丞相与我等谈什么?”纪棠不紧不慢道:“我是为着三位王爷的名声。”他轻轻转动着茶盖,继续说道:“皇帝以然登基,即便三位王爷按家族来说是长辈,但是从朝廷来说却是君臣,在天下人眼中,臣不服君,实乃杀头大罪也。莫非三位王爷真有了反逆不臣之心?”云王自然不是肯承认的,仰天笑道:“想必前几日太后派人刺杀丞相的事情丞相应该还记得吧?太后身为皇帝之母,天下人之母尚有此心呢。”纪棠轻轻一笑,眼神中却流露出寒意:“那人是不是太后的人姑且不论……想必王爷心中有数。只是,这太后,是惠亲王的生母,她做什么无非是为着惠亲王,只可惜,惠亲王并无称帝之心,量其勉强也是枉然。所以,在王爷面前,除了臣服,就是反逆,就这两条路,并无其他。”三人听此言颜色都微微一变,纪棠继续说道:“如果三位王爷执意谋反,那么我等就权当王爷的垫脚石吧,只是这沾了血的石头……好踩,未必好擦干净鞋啊……”吏王轻轻一哼,冷冷道:“难不成,我等就因为你个毛头小子的几句话就顺从了?”纪棠轻轻吹着那茶杯中的茶叶,热气腾起,看不清他的眼神表情,只是纪棠唇边溢出的几句话,却叫三王的心不再似茶的热气一般暖,而是如同掉入了冰窟中。“不知,以永王、吏王二位王爷的家眷来换,可会顺从?”此话一出,不仅是三位王爷,连同叶哲、远佳、公主等人也都是大惊。云王是一头雾水,努力思索着,自从纪棠等人到了客栈,事事在自己眼下,甚至自己还飞儿去邀请吃饭、游玩,他们怎么会有分身术弄了二位兄弟的什么家眷?永王与吏王却是脸上颜色大变,早已不复刚才稳如泰山的模样,吏王的脸色铁清,永王站起身来,一脸怒心道:“丞相此话何解?还请讲个清楚明白。”
纪棠嘴边含了笑意,只是这笑有三分冷,七分嘲弄,“在我出发来此的同时,分别有两队人马去了永王与吏王的治下,皇帝下旨,接夫人、少将军、小姐前去皇城等候王爷相会。”短短几句话,意思再简单不过了,纪棠一路来此是明,皇帝派人等到永王与吏王离开王府再下旨接家眷入皇城是暗。三人心中大叫不好,再怒火中烧也无计可施。远佳想到了临行前纪棠交待的那几封信,想来其中一封便是给皇帝的,说明了这次一明一暗的妙计吧。心中不由得暗暗惊喜,暗道纪棠果然不是束手待毙的。“不过,如果三位王爷愿意到皇城去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皇帝是非常欢迎的,并许下承诺,如果能圆满团聚,那么,少将军可以沿袭王爷的爵位,世袭罔替,小姐则可以封为公主,一生荣华无忧,不知三位王爷可满意?”三人面面相觑,心想道这入皇城与家人团聚,离开了治下不就是交了兵权吗?只是,如果不这样做,那家人的性命都将不保,落一个孤家寡人,又有何用?也罢,谁叫自己计不如人呢,到底是败了。这个纪棠当真不简单呐,当初兵不血刃的替龙荣夺了皇位,如今又轻而易举夺了三王的兵权……
正想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踏着积雪吱吱响,还夹杂着一个苍老且洪亮的声音:“王爷且慢些答应,不只可否让老身向丞相要一个人呐?”众人转头望去,原来是云王口中的“八姑”,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子。八姑穿着一件皮袄,头上的发丝梳得一丝不乱,走起路来咚咚作响,声音洪亮,旁人倒没有什么,远佳与铁晋一见这二人,登时惊讶无比,这二人不就是……那个喊着丢了钱的老奶奶以及那个偷钱的小偷吗?见二人进来,铁晋猛然站起,手握着剑,一脸的怒气,纪棠一见,心下当时明白了,朝铁晋使了个眼色,铁晋按下心中的愤怒,慢慢坐下,那八姑却并不以为然,完全不把铁晋放在心上。迈步到厅正中,与三位王位轻施一礼,对云王道:“王爷,可否答应老身的要求?”云王一笑道:“本王倒是无所谓,不知道丞相是否同意了。”八姑对纪棠道:“丞相可答应?”纪棠脸上带笑,心中的不安却被逐渐放大,从此人的举动表现来看,明显这人是不受什么朝廷律法所束缚的,通过铁晋和远佳的表现已经猜到这两人是谁,只是她要问自己要什么?要人?这是什么意思?她要什么人?自己身边的哪一个人是随便能割舍的?心中飞快想着,却理不出头绪来,只得面不改色的问道:“不知道这位老人家是?”八姑一拱手道:“在下八姑。想问丞相讨一个人。”这话说得也简单之极。纪棠眼中微微含怒,“不知道所要何人?”八姑抬手指向一人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