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在父亲怀里,木婉琳象小时候那样,特别安详、温顺。父亲用手抚着女儿长长的黑发,一下,两下,三下……

突然,木婉琳想起自己和李志伟的咖啡吧之约。她抬起头,对父亲说:“我要去赴约了,都迟到了。”老人嘴唇动了动,象要有话说,却欲言又止。

等木婉琳到咖啡吧的时候,李志伟已等候在那里了。他坐在光线较暗的一角,细细的品着咖啡,脸上一点儿焦灼的神情也没有。

木婉琳忙走过去,不好意思地说:“李经理,让你久等了,真抱歉。”李志伟站起身,笑盈盈地说:“董事长,你太客气了。”木婉琳听他叫自己‘董事长’,就笑着说:“咱们现在是‘身在异乡为异客’。改改规矩好不好,咱俩在一起的时候,就别再这么客套了。你叫我小木婉琳就行,这样听起来更亲切。”李志伟说:“其实我听你叫我经理,也感觉别扭。”气氛顿时放松了许多。

服务员走过来,问需要些什么?木婉琳说:“一杯咖啡,不加糖的。”“不加糖的苦咖啡?这的咖啡比较纯正,非常苦的。”李志伟有些惊讶,似乎想提醒木婉琳:老外的东西有多么的真。木婉琳平静地说:“对啊,我要的就是那种苦味,你没品过吗?别有一番滋味,也更能让人清醒。”“看来以后我也得尝试尝试。”“那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呢?”木婉琳这轻轻一句,却显得份量十足。

二人相互对视,木婉琳的脑海里琢磨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怎么就被西方赤化得如此干净利落?李志伟似乎也在研究这个小女孩,却怎么也看不透。他打了个手势,服务员又走过来。他对服务员说再来杯‘不加糖的苦咖啡’。做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木婉琳的眼睛。木婉琳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笑容却挂到了脸上。

品过不加糖的苦咖啡之后,李志伟感慨地说:“真苦啊,看来你是想让苦来实现理性战胜感性,令自己保持时时清醒,这个办法不错,看来今后我要时时品尝了。”木婉琳笑着说:“多吃苦的,少吃甜的,对身体有益而无害。这可是咱中国的养生之道啊!”李志伟低着头边搅咖啡边说:“你找我来不是为了和我谈养生之道的吧?”木婉琳见他直入主题,也就不再好旁生枝节地绕圈子了。

木婉琳收起笑容严肃地问:“你了解卢正毅生前的财务帐目吗?象什么软盘之类的。”李志伟瞪大眼睛说:“帐目?软盘?”木婉琳点点头。他面无表情,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些无奈地告诉木婉琳:“不瞒你说,陆先生真的很有商业头脑,他一人独揽所有财务帐目,我什么也不知道。再说,公司以前就是个空架子,根本也没什么交易往来。要是有,那也只有陆先生本人知道,我真的不清楚这些。”

木婉琳叹了口气说:“唉,我就说呢,我对他的生意也一点儿不知道,还以为你比我清楚,没想到咱俩都差不多。”李志伟说:“那他临死前就没对你说过什么吗?”木婉琳警惕地回答:“说过,但只是告诉我,在这里,有份委托书在律师行,要我帮他完成心愿。可没想到还会有个公司,我不会做买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出事时,所带的东西全撞碎了,什么资料也没留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后公司的事就全拜托你了。”李志伟说:“请放心,只要你信任,我一定尽全力做好。”二人又随便聊了些商业运营及李志伟家的一些情况,木婉琳感觉李志伟智商相当高,她从心里佩服起来。

离开咖啡吧,木婉琳没回宾馆,而是进了一家购物中心。在里面选了一件男式休闲上衣。心想:爸爸一定喜欢。她拿过牌子用笔写上“温暖牌”,然后会心地笑了。

在试一件自己的衣服时,在镜子里,她看到一个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人紧盯着自己看。只一刻,木婉琳就确定这人在咖啡吧与她邻座。想到此,她心中不禁一惊,后脊梁顿时冷风飕飕。但外表却比往常更为镇定。她自然地一边逛,一边试,发现那个盯梢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木婉琳心里暗笑,让男人盯女人逛街,可真是件苦差儿事。

木婉琳很自然地走进WC(卫生间),那里男士必须止步。木婉琳进到里面快速地拨动手机号码。很快,国内冯局长办公室的电话接通。但此时国内却是早上。第一遍无人接听,又播第二遍,又是无人接听,木婉琳脑门上的汗立马冒了出来。播第三遍的时候,耳朵听着铃响,心里默念: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这种心里祈祷好象真的有效,终于有人接电话了。

木婉琳马上问:“您好,是冯局长吗?”对方回答:“是我,您是哪位?”“冯局,我是木婉琳啊。现在我正在美国落杉矶。我有重要有情况向你反映。”“小木婉琳,请稍等。”冯局长职业的按下电话录音。“可以说了,到底怎么回事?”

木婉琳象作报告似的说:“大家好,我是木婉琳,现在我在美国落杉矶的东方宾馆。六个小时前,我被一个高个子戴墨镜的黑人威胁过,要我交出卢正毅的帐目软盘。卢正毅在国内的车祸我怀疑是谋杀。他在这里有家公司,但却是个空架子,实际进行着贩毒、洗黑钱。现在我和我父亲正被跟踪,希望能得到有关帮助,拜托了!”

冯局长对小木婉琳说:“撞卢正毅的凶手已经找到,正在审查中。若你提供的情况属实,我们将竭尽全力援助你。时刻开着手机,我们随时联络。”木婉琳说:“好的,再见!”挂机之后,马上出了WC(卫生间)。怕呆久了会引起怀疑。随后又悠闲地到处闲逛了会儿,又给父亲买了些生活必需品,然后回到宾馆。

回到房间时,父亲一直在门口守候。这让木婉琳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许久没享受这种被亲人期盼的归来了。父女俩拉着手坐到沙发上,聊了起来。好象总有说不尽的话,倒不完的亲情。是啊,木婉琳真的有好几年没这样和父亲交谈了。

突然,门被推开,进来三个魁梧壮实的黑人,也都戴着墨镜。木婉琳和父亲本能地站起身,木婉琳够向电话机,却被其中一个黑人一下子打晕过去。

待她醒来时,见自己和父亲的手脚都被反绑着,嘴上封着胶条。父亲的脸上满是血迹,刚换不久的白衬衣也被染红了一片。父亲见木婉琳醒来,眼神中似乎有了些许的安慰。老人对小木婉琳轻轻地点点头,虽说不能说话,但却能领会对方的意图。父女俩紧紧靠在一起。此时木婉琳感觉头部一阵阵的疼痛,脑中似还有些迷迷糊糊,但她知道,父亲肯定没说出卢正毅的帐目软盘。

其中一个黑人蹲在木婉琳面前,用一口流利的汉语问她:“软盘找到了吗?”木婉琳说:“我找过了,可根本就没有。卢正毅出了车祸,他的笔记本电脑也随他一起没了,哪还有什么软盘之类的。”那个黑人说:“不许骗人,否则……”说这话的时候是一脸的坏笑,用他那毛茸茸的大手抬起木婉琳的下颌,还要摸脸蛋,木婉琳把头往旁边一歪。这动作激怒了那个黑人,他一下拽住木婉琳的脖领,象拎小鸡似的把木婉琳扔到床上。木婉琳挣扎着想起来,可双手被反绑着,根本起不来,黑人象个饿狼般扑到她身上。木婉琳大喊:“救命、救命”可嘴上粘的的胶条却让木婉琳难以出声。她无奈地闭上眼睛,但眼角却流出了无声的泪。

木婉琳的父亲见黑人要糟蹋自己的女儿,早已怒火万分。他一个前扑,用自己的身体把那个黑人撞开。虽说黑人块头比较大,但却没防备,一下就被撞到地毯上。那人起身时,象头困兽,被彻底激怒了。从腰间拽出把手枪,照着老人就是一枪。闷闷的枪声并不那么清脆,是带着消音器的那种。门外是一丁点儿也听不到声音的。但门却被撞开了,一群美国警察蜂拥而入。把那三个黑人很快制服,带走。

在送父亲上医院的途中,老人还依然比较清醒。他在木婉琳的耳边轻声说:“街头艺人大卫家里有我的相框,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一定要带回国。一定要记住!”木婉琳哭着说:“爸爸,你没事,肯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