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梦醒了,木婉琳睁眼见父亲坐在床头,正和蔼慈祥地摸着自己的额头。原来,老人散步回来,见木婉琳什么也没盖就躺在床上,还以为她生病了,试探着摸摸女儿的额头。谁曾想,却惊醒了木婉琳的梦,这是卢正毅走后第一次梦见他。

木婉琳一下扑在父亲怀里哭了。父亲忙问:“怎么了?作噩梦了?”木婉琳哭着点点头。父亲拍着女儿象哄小孩般。“不哭,不哭,那只是个梦,而且梦都是反的。”木婉琳坐起身说:“爸,你说人死会以后变成什么?”老人被她这一问难住了。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具体也不清楚,只有到应该去世的时候才会知道。哈哈,问那些干什么。”木婉琳拉着父亲的手说:“爸爸,我永远也不叫你去那个地方。”老人嘴唇嗫嚅了几下,语重心长地说:“傻孩子,爸爸会象所有人一样,应该走的时候就必须走,天理循环,任谁也不能违背。卢正毅走的早一些,是有些可惜,但那也是他此生注定就生命短暂。所以,活着的人就要加倍珍惜现有的一切,好好活着,对自己好些。”木婉琳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父亲又说:“小木婉琳,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木婉琳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父亲说要和自己商量事情。就十分郑重地坐下来。老人说:“前两天散步时碰到以前单位的同事,他把我回国的消息告诉了单位领导。今天领导就找到了我。希望我再发余热。别的地方我是不想去了,今后你在哪我就在哪,所以想争求你的意见。”木婉琳说:“爸爸,这是好事啊,我也很想你能忙起来。因为我知道你是闲不住的人。”“真是爸的好姑娘。”浓浓的亲情在谈话中慢慢的溢散开来,静谧而恬然

时光一晃就过去了,眼见回国一个多月了。最好的春天已然逝去,炎热的夏季即将来临。木婉琳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处于焦灼状态,承受着来自内心的种种煎熬。一方面,她想赵宝刚,却不能也不可以找他,只能把对他的相思寄托在小油灯上,没事时总抱着它,看它就象看到了赵宝刚一般。有时她也恨赵宝刚为什么不找自己,就那么放不下一个大男人的面子?另一方面,卢正毅案子一点儿也没进展,是让她最最心烦的事。只要案子一天不结,她的心就会一天不得安宁。

孟嫂比较善解人意,她似乎看出木婉琳有些心神不宁。吃过晚饭后,她端来一盘削好的水果,让木婉琳多吃些水果补充些维生素,对身体有好处。木婉琳感觉心里热乎乎的,也招呼孟嫂休息一会,一同吃水果。孟嫂笑着说:“我们的工作不允许,你们吃好了。”木婉琳的父亲说:“别客气,这是在家里,不是在单位。一起吃会更高兴。”木婉琳站起身把孟嫂的围裙解下,扶她坐了下来。三人吃着水果,唠着闲嗑。孟嫂比较健谈,她家在农村,出来打工为了多赚钱供孩子念书。她讲了许多农村老家的事。木婉琳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暗想:为何不去趟李志伟的老家?

在孟嫂去厨房的时候,木婉琳说:“爸爸,最近我想去一趟李志伟的老家。”老人马上问:“那个和卢正毅一起开公司的人?”木婉琳点头。老人担心地说:“还是别去招惹他们,我始终怀疑他们不是好人。要不为什么卢正毅死了,他们却一点事儿也没有。事情不会那样简单。”这话说到木婉琳的心坎里去了。她坐到父亲的身边,一边给父亲按捏肩膀一边说:“我也是那么想的,所以才想去看看。我就是想了解了解,再有就是相出去散散心。这段时间感觉挺累,真想放松放松。”“去可以,但要有个伴才行。否则我不放心。”“老爸真好,我一定找上个同伴同行。”“不会是那个赵宝刚吧?”老人笑着问。木婉琳撒娇地说:“爸爸,说什么呢。”“爸爸说的是正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遇到自己可心的带来看看,千万别让你老爸一直猜来猜去。我也好累啊!”木婉琳搂住父亲说:“那你也去散散心,我们一起去好了。”老人说:“还是不和你一起去,你那小心眼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真要去了,还不成了你的拌脚石。”父女俩都笑了。

木婉琳找到陆小颖,很郑重地对她说了有关自己知道卢正毅的所有事情,并把卢正毅死于谋杀,及她怀疑有更深的主谋在里面的事和盘托出。直听得陆小颖目瞪口呆。因在此前,卢正毅的死已定性为意外车祸。公安局邢侦部门介入提审肇事者,陆家人全不知晓。等陆小颖回过神来,她哇地一声哭了。边哭边骂:“是哪个天杀的要加害我哥哥,我一定要报仇。”木婉琳说:“坚强些,别哭了,一点儿不丁用。”陆小颖见木婉琳如此镇定,她有些不相信地问:“小木婉琳,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些真是真的?”木婉琳说:“你见到我父亲的枪伤了吧,我们在国外有好几次都差一点儿就没命了,难道我会骗你不成。”陆小颖一下子拽住木婉琳的手说:“那我们怎么办哪?”木婉琳叹了口气说:“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无论怎样,李志伟的老家一定要去,希望在那能有所收获。”俩人又商量了许多细节。临分手时,木婉琳叮嘱陆小颖:“一定不要对任何人说出这些,包括你父母。”陆小颖深深地点了点头。

在她俩决定去李志伟的老家的头一天晚上。木婉琳正收拾东西,有人敲门。孟嫂开门说:“快请进。”木婉琳的父亲在客厅的沙发里看报纸,见郝云天来了,十分高兴地站起身。郝云天左手捧着一束鲜花,右手拎着个大礼盒。见面相当客气地问:“林伯身体好些了吗?”“好多了,快请坐。”“给你带来些营养保健品,对增加身体免疫力十分有效。”老人忙接过说:“你这么忙,还惦念着我。真的谢谢了。”“没什么,应该的。小木婉琳呢,还没回来?”木婉琳一下子从房间里蹿出说:“谁说我呢,我可是本分人家的孩子。‘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木婉琳的父亲笑着说:“瞧那小钢炮似的嘴,这么大了还十足的孩子气,将来谁可敢娶你啊。”木婉琳撇撇嘴,挽住父亲的胳膊,撒娇地说:“我才不惜得嫁呢,我就侍候您老一辈子。”郝云天笑着说:“现在象她这么天性纯真的女孩儿不多了。”孟嫂也开玩笑地说:“人家是提醒你以后多注意身体,东西是别人的,身体是自己的。”木婉琳的父亲感慨地说:“这话说得精辟,我们大家今后都要多注意身体才行。”郝云天见茶几上放着一本棋谱,拿起来看了看,问道:“林伯爱下棋?”木婉琳的父亲说:“多年的老习惯了。没事就自己下上两盘。”“那棋艺肯定不错了,我想请教两招。”二人的兴致都被调动起来。木婉琳摆上棋盘,二人对奕起来,木婉琳在旁边观战。

孟嫂端来一盘新鲜的苹果,要削给大家吃。木婉琳抢过来说:“今后我在家这活就归我了,你歇会儿。”孟嫂十分的感动,小声说:“做了这些年的家政,你是头一个对我象家人一样好。”木婉琳说:“我娘去得早,又没个兄弟姐妹,我就当你是我的大姐。”“我要是真有你这么懂事的妹子可真就是我的福气喽。”木婉琳的削好的苹果切开四份,先递给父亲一份,再递给郝云天一份,接苹果时,郝云天瞅了木婉琳一眼。眼神很复杂,但脸上始终是春风满面。木婉琳有意躲开他的目光,给孟嫂一份,自己一份。

郝云天的棋艺总是飘忽不定,输了两盘又赢回一局,这可吊足了林老的口味。摆第四盘的时候,木婉琳的手机响起。看是陆小颖的电话。她问:“臭磁带,不会是又哪出毛病了吧?”陆小颖在电话里开玩笑地说:“没事,还放得出音乐。为什么今天这样高兴,好久没开玩笑了。是不是身边又有了‘兴奋剂’?”木婉琳扭过头说:“什么‘兴奋剂’,乱弹琴。”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正好与郝云天的目光相碰,木婉琳的脸上红云初绽。木婉琳知道:电话里陆小颖的话郝云天听见了。陆小颖在电话里接着说:“我要去你家检查检查,看有没有什么情况,还带上两位亲友团。”木婉琳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陆小颖是开玩笑还是正经话。便说:“到底什么事?”电话里有个声音说:“小木婉琳,我是你陆婶,我和你陆叔想看看你爸,方便吗?”木婉琳忙不迭地说:“方便,方便。”“那好,一会儿我们过去。”对方挂了机。木婉琳对父亲说:“我陆叔陆婶要来看你。”气氛一下子变沉重起来。郝云天见有客人要来,很知趣,告辞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