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位老人见面的场景很悲情。两位父亲双手紧握,一句话都还未说,眼中便噙满了泪水。木婉琳的父亲象兄长般拍了拍卢正毅父亲的肩。陆小颖的母亲则显得相当的羸弱,在一旁早已泪流满面。木婉琳招呼他们坐下,又忙着沏茶,拿水果。两家老人回想起当初做邻居,互相关照,互相帮助的一幕幕,一直说着说着过去的高兴事,都有意避开提到卢正毅这个名字。

陆小颖的母亲拉住木婉琳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抚摸着木婉琳的手说:“孩子,你瘦多了。”陆小颖忙插嘴说:“她正减肥呢,效果还不错。”“可别再减了,再减都剩骨架子了,那可不好看。”“听您的,不减了。本来从国外回来就想去看您,但我父亲身体不太好,一直没去,您不怪我吧。”“傻孩子,我喜欢还喜欢不够呢,怪什么呀。”陆小颖在一旁假装生气地撇撇嘴:“哼,有爱人毛就是好,我是没人疼的了。”陆妈妈一把搂过她:“我不是很疼你吗,在家疼不够,到这还和小木婉琳争。没出息。”木婉琳也指着陆小颖的头说:“没出息。”陆小颖把头埋在陆妈妈怀里闷头笑。陆妈妈继续说:“小木婉琳啊,以后要多照顾自己,别老是减肥什么的,时间长了,对身体有害。”陆小颖起身说:“妈,你知道什么呀,那叫‘时尚’。”陆妈妈说:“你这丫头,只要我不太懂的你就说是‘时尚’,真不知你还有多少‘时尚’是我不知道的。你看小木婉琳多实在,可比你懂事多了,什么都不用操心。”陆小颖假装生气地说:“那你喜欢她让她做你女儿得了,我走了。”说完,她跑进木婉琳的卧室。陆妈妈笑着说:“你看你看,就这么个小心眼,真拿她没办法。”“也挺可爱的,您吃些水果,我去看看她。”木婉琳随后也进了卧室。

一进屋木婉琳就问:“没告诉他们吧?”陆小颖正经地说:“当然,这是咱们的秘密。告诉我,我准备了一架相机,明天带着。”“你还真想玩玩啊。”“不是,你想哪去了。我是寻思万一有值得留意的什么线索就拿相机拍下来。”“这主意不错。”“我就说吗,‘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要早告诉我说不定这案子早破了呢。”“臭美,我还不了解你,你最初肯定是想玩了,我问你你才找出个借口。说真话是不是?”陆小颖躺在床上对着房顶说:“别说得那么直接吗,不就是一个‘玩‘字吗,人难得有玩性,那叫‘童心’。活着就要对得起自己,哪天去见上帝也没什么遗憾的了。”木婉琳趴到她旁边说:“对了,说正经的,明天咱俩出去你怎么和老人说的?”“这还不容易,扯点谎呗。我说咱俩要去考察化妆品方面的产品,好充实咱们的美容院。”木婉琳朝她轻轻打了一拳,“你真行,扯谎专家。”“你又给我起外号,我要处罚你。”陆小颖咯吱木婉琳的腋窝,二人笑闹着在床上滚作一团。

第二天,木婉琳和陆小颖坐上南下的火车,如期出行。到了那也没有休息,坐上计程车按李志伟说的老家地址,很快找到了那个地方。但一下车,二人都傻了眼。那地方是一处大型绿地。而且四周根本就没有住宅建筑。陆小颖一屁股坐到草坪上,泄了气。木婉琳也有些泄气,但她却没坐下,而是找那些散步的打听情况。终于打听到:这里原来是一片棚户区,去年市政府规划都搬迁到新区去了。木婉琳拉起陆小颖,二人直奔新区。

新区很大,有好几个社区,想打听一家住址可说是‘大海里捞针’。无奈,二人只好在新区旁边一个宾馆住下来。陆小颖说:“我想不明白,他家去年就搬迁了,他能不知道,还告诉你原住址?”木婉琳说:“我也正想这事呢,是有些奇怪。但无论怎样,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们家。可要去社区查,人家不一定配合,怎么办呢?”二人都犯了愁。

吃过晚饭,俩人出去散步,顺便看能打听到什么。走了一路打听一路,没一个认识李志伟的。木婉琳心想:不对啊,李志伟这个名字可能人们不熟悉。而这里难的是不知道他父亲或家人的名字,怎么去查啊。木婉琳把这个想法跟陆小颖说了。陆小颖坐在那半天没说话,她只看着从高档别墅区里出来溜狗的人。木婉琳以为她玩心又起,就要走开。陆小颖一下子跳起来说:“有了,他家人的名字不知道可以,但肯定有人知道这新区里面住着多少有在国外定居或留学的家属吧?”木婉琳一听她这个想法,高兴地冲她击一掌。

想法很对,做法也对,只是要真实施起来还是挺难。她们相互分工,各查不同的社区。请社区管理户籍的管理员帮忙查找。遇到的情形真是千奇百怪,有的十分热情,有的高度冷淡,也有不温不火,更有不理睬的。转眼两天过去了,什么结果也没有。只剩下一个高档别墅区没查了。木婉琳担心地是:李志伟家根本没在这。因为他曾说过,他家里很穷。木婉琳想穷人家哪买得起那里边的高档住宅呢。越这样想心就越没缝,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一着急,身体开始发烧。陆小颖陪着她去诊所打点滴。

陆小颖边陪木婉琳滴点滴边和诊所里的女医生聊天。聊着聊着,好象很熟了。陆小颖就问:“这的别墅区里有没有家人在美国的?”那女医生说:“有啊,我知道的就有两家。一家姓李,一家姓赵,都很有钱。你问这个做什么?”陆小颖说:“我的一个朋友从国外回来,但她不知道姓李那家的具体住址。想去拜望李家的老人,求我帮忙打听一下。”女医生说:“李家两位老人身体都不是很好,可能是从前也不太富有,累过了头,所以时常让我去他家里看病。他家住的是48号别墅,很好找的,你顺着边上这条路一直往里走,就能看到别墅排号。”陆小颖冲木婉琳点点头,木婉琳也朝她笑了笑。知道了住址,心马上敞亮多了。女医生很健谈,她问陆小颖:“李存德在美国特别有钱吧?听说开了家大公司,有这事吧?”陆小颖被问住了,木婉琳心里也是一惊,难道不是李志伟?又错了?

陆小颖还是反应比较快,她哼哼哈哈地答应着:“是啊,人家在国外开公司的人都是人尖子,哪能没有钱哪。少了有个几百万,多了有个上千万。”女医生说:“那可不算多,这别墅区里这样的人家很多呢。就拿李存德家的别墅来说,没有个上百万他敢买得起。一年光物业管理费就好几万。”陆小颖一点也不示弱:“我说的可是美元,一美元相当咱人民币八块多呢。”那女医生叹了口气说:“还是国外好啊,人家的钱都值钱,要不有能耐的人都钻破脑袋往国外奔呢。”木婉琳接过话茬说:“千万别羡慕这个,那都是表面现象。你要真了解实情你就会不那么说了。”女医生说:“你去过美国吗?”木婉琳点点头。女医生更来了兴致,她说:“给我说说那到底怎么样?”木婉琳想了想说:“那是个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一切都是有钱好使,没钱白搭。一点儿人情味也没有,父子一块吃饭还得各自掏饭钱。到老年就更难过了。”女医生听了,意味深长地说:“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可不能让我儿子留在那,我更不能去那。只让他学好本事就回来得了,省得我老了没人管。”木婉琳说:“这样才对。”点滴很快打完,二人要走。女医生说:“你们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会帮你们的。”

来这个城市已经是第三天了,木婉琳早上起来,感觉比昨天好多了。她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床上朝东磕了三个头。陆小颖深深的理解她的心情。在一旁说:“我哥真有眼光,没白喜欢你。”木婉琳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下地洗脸。

二人先到别墅区值班室。那里有个值班人员,还有两个保安模样的人。木婉琳礼貌地问道:“李存德的家是否在这里?我们是他在美国的朋友,想拜望他家老人。”一个高个子保卫上下打量了她俩,然后说:“我们正要去巡视,跟我们走吧。”走路时,高个子保卫问:“他家儿子在美国是个大老板,很有钱是吗?”木婉琳笑着点点头。另一个说:“那还能有假,你没看他一个劲儿邮钱回来。最小的汇款单还是十万美金呢。要不他家怎么买得起这样高档的别墅。”陆小颖听保安谈话有些咋舌,幸亏昨天打过预防针,才没被看出来。她好奇地问:“这的别墅一般需要多少钱啊?”矮个门卫说:“说出来都吓人,但你们都是有钱人,吓不着。象他家那栋地势好,又大双便当的,没个几百万拿不下来。在整个别墅区里也算首屈一指了。我他妈干几辈子也赚不来那多钱,人家是怎么整的呢?”高个拍了拍他的肩无奈地说:“老哥,别不平衡了,我们现在有这份差事就算不错了,你看咱老乡还有许多找不着工作的呢。”矮个点点头:“也是。”说着说着上走着已经到了。

高个门卫上前按门铃,开门的是个保姆模样的人。她不高的个子,身体肥瘦正相怡,相貌一般,但脸上两个酒窝却十分着眼,一说话酒窝先笑。高个说:“小琴,这是李存德在海外的朋友,你好好招呼她们,我走了。”小琴忙说:“是少爷的朋友,快请进。”两人听了‘少爷’那两个字相当别扭,象进了时光隧道,一切都变了滋味。在沙发上坐下后,小琴说:“你们来的不巧,老爷子刚出去散步了,要过两个小时才能回来。你们喝茶还是喝咖啡?”木婉琳说:“麻烦您了,就来杯咖啡吧。”小琴笑着说:“别客气,你们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