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拿到签证后,请郝云天吃饭。那些天里,郝云天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对木婉琳到国外定居的事他一丁点儿也不知道。当木婉琳说了第一遍后,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非要木婉琳再说一遍。确认后,他的表情由阳光明媚飞转到阴云密布,真就差点大木婉琳滂沱。

那晚,俩人都喝了不少酒。醉意浓浓之时,郝云天说:“小木婉琳,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木婉琳摆着手笑说:“我知道,你们男人说喜欢女人时是真心,但要抛弃离开女人时也是实意。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相信什么爱情了,那东西太害人。我要离它远远的,所以我要去一个谁也看不到我的地方。”“连我也不想见吗?”木婉琳指着他说:“你,你例外,你是我二哥,我走以后,我父亲就拜托你了。”“对,我是你二哥,永远的二哥。今后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可小木婉琳,你知道我这些天在忙什么吗?”木婉琳趴在桌子上抬头看着他。郝云天失意地说:“夜那个总会我给兑出去了,想换个环境,让你从卢正毅的阴影里走出来。也想与你一起白头偕老,去一个能让咱们快乐的地方,让你永远都年轻漂亮,我会宠你不辈子。可我,可我,还是不够快,是不是我真的老了。”说完,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看一个大男人眼泪顺着面颊淌下的瞬间,木婉琳的眼泪也涌了出来。她慌忙拿出面纸给他,哽咽着说:“二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咱们这辈子只能是兄妹,你将永远是我的二哥。其实你一点儿也不老,你要总说自己老,那把我也带老了,可我并不想老啊。”郝云天被她这一说给逗乐了。“好,哥不说了,免得小妹变老了找我算帐。那你也得答应我件事。”“什么事?”郝云天扳起面孔郑重地说:“到国外可别找老外当我妹夫。”“木婉琳很惊诧,忙问:“为什么?”“老外都比较粗鲁,对待情感也不是那么忠贞,西方太过于开放,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一定不要拿自己的幸福当儿戏。我离婚,那是因为父母包办,真的没有感情最后分手。但我相信我会找到一个喜欢我,我也喜欢她的女人。其实,其实……”沉默半晌他又接着说:“其实我是怕你受人欺负,老外我够不上捻儿,真要是那样我是干着急没辙。你要找个留学生之类的,只要是中国人就行,他总老家人吧,他要敢欺负你我就可以找他家人算帐。”木婉琳盯着郝云天看了半天,直盯得他毛突突的。忽然木婉琳哈哈大笑起来,郝云天也跟着笑起来,直到二人都笔出了眼泪,才发现整个餐厅里的人都盯着他俩看。

二人慌忙结束这顿哭笑晚餐,结了帐出来。却都不想回家,木婉琳说:“二哥,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特别好。”二人就上了计程车直奔郊外的池塘。

夜晚的池塘特别宁静,小树林更是神秘异常。木婉琳径自来到塘边的梨树下,她醉意正浓,有些站不稳,一下子扑抱在旁枝上。那旁枝被她这突然一撞,丁冬丁冬掉下许多小白梨。落到池塘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郝云天被她那个动作吓出一身冷汗,醉意全无。他责备地说:“加点儿小心,你这个样子,国外怎能让人放心。以后喝酒千万不能喝多了,要学会照顾自己,听到没有。”木婉琳只自顾着说:“二哥,你说这梨花怎么这样大呀,掉到水里还将有声音。”她转身靠在树干上,抬头看着树说:“二哥,你看这满树的梨花好看吗?”郝云天看着没有一朵花的梨树,知道木婉琳真的醉了。郝云天将木婉琳扶回到车上,在木婉琳进家门的一刹那,木婉琳对郝云天说:“二哥,你放心,到国外我决不酗酒。说到一定做到。你也答应我:赶快给我找个好嫂子,将来我想回来了,你家就是我娘家。”郝云天含着泪深深地点点头。

就这样,木婉琳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年。

十年后,她又选择回到了这座城市。少年时期的冲动已然打动不了她那稳健的成熟。与陆小颖见面是在她回国的第五天。她告诉陆小颖自己已经回国时,陆小颖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串响亮的哈哈哈。木婉琳也十分高兴,她还是那般的关心惦念着自己,感觉上似找回了点少年时期的回忆。眼前又象看到了那个开朗乐观的少女的影子。陆小颖兴奋地说:“现在来我家吧,我父母都十分想你,都常念叨你,还怕你在他们有生之年不回来呢。”木婉琳忙说:“磁带,跟你说,我回来你先别告诉老人,我也先不去你家。最好你有时间出来一下,我要先见见你。”陆小颖严肃地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木婉琳沉默半晌后说:“是有件事,我们见面后再对你说。”忽然电话里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妈妈,和谁说话呀?”“是你小姨,她是个漂亮的小公主。乖,玩去吧。”“不,我才是漂亮的小公主。”“好,好,你是公主,漂亮的小公主,打断别人通话不礼貌,玩去吧。”陆小颖又对木婉琳说:“听见没,你的位子让人抢走了。”木婉琳笑着说:“我不介意,都快成黄脸婆了,还当什么公主,自然得让位了。”陆小颖忽然叹了口气说:“唉,谁说不是呢,想想少年时期的咱俩,恍若昨天。再看看眼前这个小精灵,咱们确实是老了。一眨眼,就步入了中年。是被她们顶着长大的。”木婉琳说:“别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出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特想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好啊,就在中街第一家咖啡屋,叫‘玫瑰之约’那家。你找得到吗?”“哈哈,你担心我迷路吧,不会的。半小时后见。”“我是有些担心,但更担心你不认识我。现在我可是啤酒桶身形,记住了,别认错了人。”“磁带变啤酒桶”俩人都哈哈笑起来。

木婉琳赶到‘玫瑰之约’咖啡屋时,陆小颖就等候在门外。木婉琳真有些认不出她,变化太大了。少女的影子不息不复存在,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模样。但木婉琳知道,这与她现在的身份特别相符,丝毫没有半点的超越。陆小颖见木婉琳也相当惊讶,没想到,经过十年的风风木婉琳木婉琳,身材,样貌基本没有大的改变。还象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俩人见面都没有说话,久久凝神着对方。然后,心情复杂地相互拥抱在一起。这一对同心姐妹都把泪留在了对方的肩头。

当二人点好咖啡后,陆小颖问:“为什么不来家里,是否真有什么大事?”木婉琳说:“本想过会在说,但你还是那个性子,‘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陆小颖着急地说:“还是说了吧,我这点出息你还不知道。可别吊我胃口了。”木婉琳从包里拿出张照片递给陆小颖。陆小颖看后惊讶地叫起来:“哥哥,怎么这样象哥哥。小木婉琳,你快说,这小孩是谁?”木婉琳说:“你说对了,这就是大哥在美国的遗腹子爱伦。”陆小颖听后,半天没说话。只拿着那张照片仔细地看着,看着看着大滴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下来。

等她控制住情绪,平静之后问:“小木婉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木婉琳说:“我也没想到大哥会在美国有个同居女友,叫妮可丝姬琪。她是个白领,单身贵族。想要有个自己的孩子,当单亲妈妈。我到美国听说这件事后,就与她商量,并告诉她孩子的父亲已经去逝了。但孩子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这次我把爱伦带回来,想让他认祖归宗。也让老人高兴高兴。”陆小颖哭着说:“我爸妈会高兴得睡不着觉的。你看我,多没出息,老是爱流眼泪。”木婉琳说:“求求你别哭了,你看多少人在看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呢。”陆小颖哭笑着说:“对,就是你欺负我。为什么早不告诉我?现在孩子都那么大了才给我们带回来。你说不是欺负我是什么?”木婉琳严肃地说:“陆小颖,这就是我把你单独约出来的原因。”陆小颖听她叫自己名字,不禁一怔。多年的朋友,打一开始,就没听她直呼过自己。‘磁带’这个绰号,在她们之间已成了永久。但今天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