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人万没料到我就会是他老大,急忙摆出笑脸点头哈腰。
包括老大与冷月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我握拳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说:“哈哈,原来是你。”
花姐也连忙冲到哈哈面前大喜道:“死哈哈,臭哈哈,今天花姐对你刮目相看。”
哈哈望着我们笑而不语,年轻的脸庞下是江湖元老的霸气,他已今非皆比了。他走到谢东方面前说:“你儿子在你自己铜锣湾的地下仓库里,自己去找他吧。现在,你可以走了。”
谢东方也不理他,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上官无情,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拂袖而去。我原本想再留他一会儿问我父亲的事,但看到丽丽的泪水,我犹豫了。现在,一切都浑浊了,我注定逃不开这泥沼。
哈哈也朝宋仁杰父子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说:“你们也请自便。”
宋观道笑道:“后生可畏啊!小伙子所纪轻轻,我……唉,一把老骨头了。”
宋仁杰望着宋观道说:“老爸,你先走吧,我还有些话要对杜鹃说。”
宋观道早已注意过花姐母女俩,现在更是仔细地打量起来,问宋仁杰:“她们是你朋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宋仁杰指着骁怡笑道:“她是你孙女。”
宋观道大惊之下竟乐得合不拢嘴,连声说:“好!好!”望了骁怡好久,才恋恋不舍地闻去,还三步一回头,望着花姐和骁怡,那种对天伦的欢喜之情,表露无疑。我想无论是多么黑的社会多么黑的人物,都逃不过那个“情”字,这人世间最雪白的一而。
走出地下车库,哈哈吩咐手下四处散去,身边只留下那个白发人。我忍不住问哈哈:“短短一个月时间,你怎么混的啊?或者是有什么武侠小说里的奇遇什么的,居然能搞出那么大排场,太不可思议了。”
哈哈说:“来到香港的第二天,我表叔就带我去了澳门,投靠一个赌坊的老板。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助他登上了澳门赌坊老大的宝座,他自然对我重爱有加,金钱、权力,现在在我手里,想怎么转就怎么转。”
冷月笑道:“小伙子,树大招风,高处不胜寒啊,你转的这些玩意儿,都是要命的,还有,你太年轻了。”
哈哈也笑道:“这我知道,只是一只脚已陷了进去,单靠另一只脚是很难拔出来的。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有人马上会死,而我,会活一辈子。”
冷月又说:“你无论什么时候死,活的都是一辈子。”
哈哈笑问:“你觉得你的一辈子会有多长?”
冷月笑道:“你是绝对看不完我的一辈子的。”
哈哈的脸色已经有点异样了,而冷月还是那么口无遮拦,再这么下去,恐再起波澜,我连忙插话说:“哈哈,你什么时候回燠门啊?”
哈哈无奈道:“天黑了就走。这次是我老板派我来的,他野心勃勃,所以香港的黑社会,他也想分一怀羹。香港还有两巨头,分别是谢东方和宋仁杰,要入主香港,难免要与他们打交道,所以我自作主张,安排了这一切,好好煞煞他们的嚣张气焰。在之前,我们还查到在铜锣湾的一幢老别墅里,谢东方关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为了雪上次在杭州金碧辉煌所受到的耻辱,我就来了个偷天换日,用谢康把那老头换了出来。为了防止他大叫,我还特地把他绑起来蒙上嘴,嘿嘿,估计这几天他也饿得差不多了。我纯粹是为了报复谢康,倒也还不想和谢东方作对,所以那老头在我手上也没什么用,但他知道谢东方很多不可告人的罪恶,所以交给宋仁杰是最合适的。宋仁杰已被谢东方逼得喘不过气来,若他能拿到谢东方的把柄,斗争会变得更有趣。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老板教我的。”
我没有告诉哈哈那老人就是我师父,因为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后来哈哈就跟我们道别再三,带着白发人动身回澳门了。兄弟姐妹本来都到齐了,没想到一眨眼工夫,又有了离别,人在江湖,真的身不由已。
我记忆中的哈哈,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刚才站在我面前的,是张熟悉的面孔,却是颗陌生的心。他今天是八面威风,却也埋下了祸根。冷月说得对,他太年轻了,只是以他今时今日地位,我也说不上什么,尽快离开香港是对的,所以我没有一句挽留。
花姐也告别了宋仁杰,打电话找到了我们。她气色好多了,骁怡也开始笑了。只有丽丽,还是满身的伤痛。我知道谢东方打她的那巴掌,有千斤重,使原本就脆弱的她,已经摇摇欲坠了。
我摸着她有些浮肿的脸,心疼地问:“还疼吗?”
她很牵强地笑了,说:“不疼。”
冷月扳起脸说:“老子打女儿,总会手下留情的。”接着又笑对老大说:“老大,晚饭时间到了,我也饿了一天了,我们去哪里庆祝下,为今天的圆满作下纪念。”
老大瞥了一眼说:“今天是师父的什么日子,庆祝啥?”
冷月眼珠子一转,淡然道:“我知道啦,可是师父上次去世我已经伤心过了,这次再度归天,我心里真不是很痛,反而为师父得到了解脱而高兴呢,得到解脱的还有我们。”
我接口道:“是啊老大,师父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不要难过,喝酒去,一醉解千愁,忘记所有过去的不快,还有那个不是人呆的江湖。”
花姐朗声道:“好,我们喝酒去,来香港我还没喝过酒呢,肚子里的酒虫都在闹革命了。”
看来花姐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丽丽没有出声,倒是点了点头。也好,至少酒精可心暂时麻醉她的伤口。
老大的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说:“你们不要忘记谢东方最后抛下的那句话,我估计他会把气撒在无情身上的。还有那个叫什么哈哈的,太目中无人了,整一个没脑子,真是小人得志。”
花姐连忙为哈哈辩护道:“你们不要这么说他坏话嘛,瞧瞧他,再瞧瞧你们,都是黑社会的,天壤之别。”
冷月冷笑道:“他很快就会是个死人,不值一提。”
我叹了一口气说:“先不管这么多了,过几天我就带丽丽离开香港,去一个谢东方找不到的地方,任他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天边找到我。”
“那杨文语呢?”冷月气愤地问。
我大惊失色,怎么把她给忘了?简直不可原谅!我这是怎么了?短短几天的工夫,我便把这份刻骨铭心的爱忘得一干二净。此时用“刻骨铭心”;四个字,我想连三岁小孩子都会嘲笑我。
信,对了,她还给了我一封信。我急忙掏出信撕开一看。
无情:
写这封信,我犹豫了好几天,用一整整一夜。心里准备了好多话,可执起笔,却忘了要写什么,你知道我从来都是讨厌写东西的,字也不好看。但我相信我们会有心有灵犀,我的心情,你懂。
无情,感谢你那么不厌其烦的说爱我,我也爱听。但你知道吗?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触目惊心的事,我已经害怕得不能呼吸了。但我也感谢它们,让我清晰地认识了真实的你。爱你,就爱你的全部,所以我都坦然接受了。可是,我却越来越害怕面对你,甚至不敢看你。有一奇怪的念头好几夜都令我失眠,就是我发现我苦苦寻找半年的上官无情,好像不是你,而你千里迢迢从杭州回来,要找的也竟然不是我,是你对她的心。
无情,也许是我错了,对你我已经错了好多年,所以这次,我也衷心希望它是个错误。
无情,前些日子我爸爸去了加拿大,他说那里风景很美,人也善良,我想去看看。去散散心也好,清醒自己。可是我现在不仅怕你,还怕我自己,我怕自己去了就不敢再回来。你愿意陪我去吗?换一个环境,对你我都好。或许,你把我留下,只要再说一次爱我,只爱我。
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记得一定要来机场找我,我都听你的。
我等你。
永远爱你的文语
看完信,我的心都凉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无情,无情,你怎么了?”丽丽摇着我的手轻柔地问。
冷月“哼”了一声说:“叫你不把她放在心上,有事了吧,活该!”
回过神来,我马上掏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寻找奇迹,可电话已经盲音了。她走了,真的走了,昨天就走了,是我没有留下她,甚至没有一句安慰,她一定伤心欲绝。
直到失去时候,才后悔莫及。什么都迟了,再多的苦只有往肚子里咽,感觉内心血流如柱,原来我对她的爱,还可以如此。
她为什么要走呢?我知道错了,可她为什么要走,不多给我一点时间呢?眼水已经在眼眶打转了,如果可以让她回到我身边,我愿意流尽最后一滴泪。
“无情,杨文语有什么事吗?”老大看我不对劲,焦急地问。
我连忙收起信,说:“没事,没事。”
不知怎么的,我怕他们知道这一切,尤其是冷月。
“无情,过几天我们回杭州好吗?”丽丽问我。
我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脑子里混乱不堪。丽丽高兴地笑了,我看到杨文语在哭,还有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