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怎么会这样快?”靖仇第一印象竟是这样反应!急忙推开窗户,一个翻身跃到屋顶,才发现今夜月光如水,正照着四处一片银光。四处张望,只见正东方的方向里,正有个黑影以流星般的速度飞行!
“哇,是小偷?不可能啊!怎么有这样的人?难道师父所说的,真的有修道之人吗?”心下吃惊地想起这个!
咬紧牙关,将心一横,也运起自己这十多年来所习,祭起宝剑。剑,是给他祭起来了,可怎么也不能驱使这宝剑向前飞去!
“没用的东西!”靖仇很是懊悔的骂着。望着那黑影渐渐消失而去,更觉得心灰意冷了!
靖仇苦恼地收回宝剑,懊恼地蹲在屋顶,眼睛却呆呆地盯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忖道:什么时候我也可以驱物而去?唉!心念才转到这里,不由地想起还困在山洞里的师父,泪水就不由地流了出来,心如刀割样的痛楚:师父,师父,徒弟我一定会找到神仙来求你!
神仙?!
靖仇想到这两字,霍地站了起来,一脸惊喜地盯着正东方,喃喃说道:“难道这人就是神仙?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请他帮我求助我师父了!”
一阵狂喜掠过心头,随即又有一片阴云飞过:我怎么才能追上他?我怎么样才能找到他,我现在还不能飞行啊……
踮起双脚,想将前方看清楚却依旧是银光一片,那人的身影依旧是渺茫一片!
“唉,看来还得去……”话未说完,“噗“声传进耳朵。循声望去,只见刚才那身影又折了回来,只不同的却如疾风样落在右边一个空地上。
“他回来了!快快……”靖仇尽力施展出已学过的土遁之术,只片刻功夫,他就来到了这人身后!
探出头,却见此人正一脸木然地盯着什么东西,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的存在。
靖仇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差点吃惊地叫了出来。
因为,在那人的面前正躺着一个人,而这人却是满身血迹,而且还少了一只脚!
“怎么?他竟然是……”心里念头才生,那人猛地转身,一双凶悍的眼睛里,正迸射着那残酷无情的目光,直钩钩地盯着靖仇,直将靖仇盯着心里发毛!
让他心生胆寒地还不止是他的眼光,而是他的脸!他从未见过如此的一张脸,这可以说不是任何人的脸,可以说上是恐怖加丑陋!
原本是张很英俊地脸上,竟然从中间分开,一半是黑一半是白!人的脸怎么会是这样子?
那人盯着靖仇半晌,冷笑几声,道:“真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小地方,竟然还有个修道之人?哼,只是不成气候罢了!”
听他的口气,很是看不起自己。俗话说人要名,树要皮样,一个人生活在世上,怎么能让别人小看自己呢?
因此,靖仇听他这样的小看自己,原本内心那种胆寒瞬间变成了一股勇气,一股力量!
“嗖“的站了起来,虎目怒瞪,双目中也充满了杀气,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以前,心里还认为他是个神仙样的人物,可是,此时见他残害索然无辜村民,陡然升起正义之感。
那人继续冷笑着盯着靖仇,不屑地说道:“嘿嘿,你不会想用你背上那柄破剑来杀了我吧!”
靖仇厉声喝道:“无耻恶人,我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喔?”那人似乎听到个什么好笑的事样,忽然竟笑了起来,歪着头,盯着靖仇打量半天,然后,一字一字慢慢地道:“我现在不是怀疑你会不会死在我手里,而是在怀疑你想拿什么来杀我?”
靖仇盯着他,心头很是没有底,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多重,而这人,单凭着他刚才那飞行之术,可以看出此人道行之高,恐怕比师父都要高出好多,自己却还不到师父的十分之一,这怎么能与他相抗衡呢?
但是,此时他能承认自己比人家弱吗?就算行的话,此人会放过自已吗?
心中主意打定,硬着头皮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达成心愿的!”
音落,右手掐诀,口里念咒,伸出左手向前一指,背后道见蓝光飞到,忙回手一拍剑匣,玄都剑化成一道寒光,冷气森森,刺天而上。
那人愣了会,怔怔道:“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习成飞剑术,看你道行也不过十多年,怎么就能有这样的成就?”
靖仇见他这样说来,冷笑着说道:“算你识货,识相的你就快点认降!哼,要不然,休怪我飞剑无情!”
“哼!”那人用鼻子重重的冷哼几声,很是不舒服地道,“就凭你这一手破烂飞剑术就能吓得倒我?看你这样子,恐怕你的飞剑之术还只处在最低层吧!如果你道行高深,你这飞剑之术的剑光应该是金光吧!”
靖仇闻言,心头不由颤抖不已,看来此人对修道这一行很是了解,看来,只得与他斗上一斗了!
念头转起,再也不打他的话。张口大喝一声:“斩!”
蓝光四射,印出几个巨大地”斩“字,带着光芒万丈,随风飘去。
又乍见这剑光中竟然还含着一个”斩“字,只不过这”斩“也是蓝光四射。大笑着道:“飞斩剑!飞斩剑!哼,若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修道门中高手。只可怜你这飞斩剑只能斩小妖小怪,对本仙人却是一无用处!”
那人冷笑几声,大叫声”起“,就见铺天盖地升起张布阵,起先只见他大袖一挥,就像拨云见日般,漫无边际的灰白布阵变盖过了天空中的月光,接着,靖仇只听到”飒飒“风声从耳边吹过。
出奇地,那张布竟然见风就长,一瞬间,漫天迎向靖仇的飞剑。
剑,是宝剑,带着蓝光竟一下子与这布相撞,只是,出乎靖仇意料之外的,宝剑竟像是撞在一片棉絮上,瞬间带着蓝光消失在这一片布海里!
靖仇惊恐万状地盯着那漫天的大袖,将心一横,力促宝剑!那一道蓝光竟在大袖间隐隐约约的闪着。
那人轻轻地”咦“了声,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接着,那大袖忽然如疾风样卷绕起来,突然变成了一条蛇,昂着巨大的头,扭着比那水桶还粗的腰,犹如山间飞云,萦绕着靖仇的宝剑!无论靖仇如何促力,那宝剑似乎已经与他脱离了关系样,再也不听他的使唤了!
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直把靖仇吓得脸色煞白,直立在那里竟一动不动地盯着空中那大袖!
他哪里知道,这是名动天下的”飞云袖“,是黑白郎君所修炼的神器,岂是他一个小道士所能比的!
靖仇盯着舞动着”飞云袖“,好生羡慕。只见那人硬生生地将靖仇的宝剑给压了下去。
“铮“。
靖仇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盯着面前那晃悠着的宝剑。
月光,那消失了一会的月光,不知何时,如水样又泻在他的面前,落在那晃悠着的宝剑上。
剑,本是他一切的生命,可是,此时靖仇却觉得是个无比巨大的侮辱,直想找个地方将自己埋葬起来。
那人见他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宝剑发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着说道:“看你所使的飞斩剑,你应该是鬼谷一派的,只是这一派在三百年前就已势微力弱了,没有想到,三百年来,竟出了个你这样的弟子,看来,是鬼谷一派不该绝啊!”
靖仇闻言,惊愕地抬头盯着他,这时,发现他笑起来并不是那么的恐怖了,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那人见靖仇脸色的变化,猜测他此时心情已由刚才心灰意懒开始转变的对自己有了些信心了!
点点头,道:“小道士,你来这里做什么?”
靖仇闻言,开心地张开嘴,目光却落在眼前那具尸体上,本来打算求他去伏魔山救师父,可这话却到了嘴连再也说不出口来,心中那一丝丝惊喜也被这一具无名的尸体给打散了,冷冷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此游玩而已!”
那人岂不知道靖仇心里怎么样的想法?他当然看到了那从靖仇眼中流露出来的疑惑与对自己的不信任!俗话说,水不搅不会浑。因此,那人微笑着说道:“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对我说!我一定……”忽然,他脸色大变,大袖一挥,右手做了个引诀,这通体呈淡淡琥珀颜色,几似透明,散发道道金霞的袖子载着他飞在半空中,临行留下一句话,“小道士,快回去!这里的事我待会来解决!”
靖仇何曾真正见过这等神异之事,惊奇之余,只见田灵儿御风而行,潇洒之极,眼中登时流露出无比羡慕之色。
羡慕之余,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不远处的尸体上,内心隐约有着一种无法言明的痛苦,他到底是神还是鬼?难道……他忽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脸色骤变,不安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看他的样子,不可能是的……”
他内心在想什么?原来他一不小心联想到那河神,他不由地想到,如果这人就是河神的话,那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全身打了个冷战,转头朝着远方望去,月光静静的照着远处飘渺的小树林,枝丫细细的映着朦朦的月亮,远天隐约闪着几颗寒星,夜是那么的寂静,一股幽香不知什么风将它吹进他的内心,将他刚才的疑惑全都吹散。
星星依然在闪耀,可是地平线上,清晨在第一缕蓝幽幽的晨曦中搂抱起来了。天空比原先更高,盐和花朵的味儿也更浓远处,传来几声飘渺的鸡声与犬吠,还有几声小孩子的哭泣声!
抬头,见夜空开始发亮了。在东方,人们可以看见一道亮光,上边发绿色,下边是粉红色,最后成为一道金红色的光,越来越扩大。仿佛月亮正在那道亮光之前撤退。亮光愈来愈呈现出粉红色,愈来愈明亮了。露湿的、获得了一夜休息的、快乐的世界苏醒过来了。
“唉。”靖仇摇头叹息着,“还是先回去睡个回笼觉吧!兴许这事儿还没有完!”
靖仇沿着来时的路,趁着月明前的瞬间摸回自己的房间,那睡意却早已逝去,令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人的模样,以及那个长满白发的女孩。
第二天,靖仇睁开双眼时已是日上三竿。从楼上走了下来,发现柜台后竟然空无一人,就连老板贺老伯此时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靖仇满脸疑惑,连叫几声:“贺老伯,贺老伯……”他的声音就像落进一个深邃的峡谷样,半点都没有回应!
“难道……难道昨晚的事给发现了?”想到这里,靖仇有些心惊肉跳,急忙朝门外跑去。但见门外一如往昔,平静和谐,根本就像没有发生什么事样。
靖仇”吁“了口气,稍微平静了下自己那颗急速跳跃的心,“还好,他们没有发现。但是,怎么可能呢?”他转念又想,这的确是有些说不通,因为在这样一个很小的地方,竟然不能发现这里少了人吗?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人不是本地人!如此想通之后,靖仇才有点心安理得了,只是心中还有个疙瘩,那就是那人是怎么样处理那具尸体的。
反正是没有影的事,靖仇也不去想了,转身想回到店里去等贺老伯时,隐约听到有人在哭泣,那幽幽的哭声,悲恸凄惨,直听得靖仇不由地勾起离开师父时的感觉。
痛,钻心的痛,深入骨髓,令靖仇便正义感大发,他一定要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循声寻去,在客栈门口看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小男孩,他正为了什么事号啕大哭。本想上前安慰一下,不过看到贺老伯失神的回来了,于是,就跟着贺老伯先回去了。
贺老伯见靖仇正怔怔的看着自己,感觉有些失态,强颜笑道:“请问客官,要吃什么东西吗?”
靖仇看着平日里一脸和蔼的贺老伯,今日竟是这等模样,心头不由的升起一个疑惑:他有什么事?难道是那河神……。念头转来,便问道:“贺老伯,请问你们这里有个河神,他既然是神,为什么还要用活人去祭祀呢?”
贺老伯闻言,大惊失色,张目望了望门外,确定没有人时,才低声说道:“这事儿,老朽也不是很清楚,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月河出现了一位河神大人,他说只要我们每年用一名少女献祭,他便可保证个村子连年风调雨顺,否则,便要吃掉我们全村的人……”
靖仇勃然大怒道:“这……这哪里是什么河神,简直与妖怪无异……”
架老伯脸色苍白,蠕动着他那枯瘦的嘴唇,急急阻止他道:“你……你是外地人,不要……”
这时,刚才的小男孩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抽噎着说道:“贺老伯,好心的大哥哥,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姐姐吧!”
靖仇再次见到这小孩时,心头一震,忙问道:“贺老伯,这小孩是……”
贺老伯见到这小孩时,那苍白的脸忽然有了些气色,眼中竟是无限地慈祥。接着他的话道:“他就是昨天带你去房间那位小女孩的弟弟,叫小朔!”
靖仇立刻回忆了起来,那就是小雪所说的她的弟弟呀!连忙问道:“小弟弟,你姐姐怎么了?”
小朔不停地用那小手擦着那永不会停止的泪水,哽咽着说道:“我……我昨天晚上不开心,和姐姐吵了几句……是我不好……伤了姐姐的心……她……她就跑去和岳大夫说,愿意用自己去献祭河神!”
啊?!靖仇大声惊叹起来,“这……这……”。心头震惊于小雪的善良,同时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那种吃人的事只有妖怪才会去做,为什么这里的人就是没有一个人看清这一点呢?
贺老伯也在一旁唠叨开了:“小朔啊,你姐姐怎么会不关心你呢?那年你还小,半夜三更发高烧,可是,你姐姐冒着大雨背着你去找大夫的啊。”
靖仇不由得一阵心酸,虽然和那位小姑娘相处只有短短一瞬,但她腼腆、善良又彬彬有礼的形象已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靖仇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将她救出来!
小朔一个劲地哭泣着道:“贺老伯,好心的哥哥,麻烦你们了啊……我姐姐……我……”
贺老伯是过来人,他哪不知道如果一直让这小朔这样子下去,一定会让靖仇心生疑惑,于是,小朔的哀求被贺老伯无奈地打断:“小朔!不准再说了!”
小朔非常地伤心:“呜……小朔再也不要理你们了!你们好讨厌,好讨厌啊!”说着拄着拐杖又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看着小朔那瘦小的影子消失而去,贺老伯那双枯萎已久的眼睛里,竟闪着泪光。”哎……小朔……这傻孩子,难道我……我不一样跟她心如刀割嘛?”
贺老伯的心里其实也何尝不难受,可那又有什么用呢?”雪儿这孩子心肠很好,他们姐弟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我可怜他们,所以留他们下来在客栈帮忙。如今……唉。小兄弟,你还要住店吗?”
“不用了,谢谢。”婉拒了贺老伯的好意,靖仇走出门去寻找小朔的身影。终于,在附近的树林边,发现了还在哭泣的小朔,看他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靖仇也有些于心不忍,走了过去问道:“小弟弟,你能告诉我你们村里是在什么地方祭祀河神的?”
听到这话,小朔立刻止住了哭泣,回头见靖仇正站在他身后,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反问道:“大哥哥,你真的要去救我姐姐吗?”
“恩,我本来救又这个心思,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举行祭奠吗?”靖仇用那近乎肯定的语气说道。
“恩。我知道,就是月河河神洞……”小朔开心的拍着手掌,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那是哪里?你知道怎么去吗?”救人如救火,早一点找到会更好一些,所以,靖仇顾不上自己是否够这个资格,急忙打断他的话问道。
小朔那还是阳光的脸上,一下子竟变得阴郁起来。
靖仇岂不明白?连问道:“你知道去这个月河河神洞吗?”
看到陈靖仇坚定的目光,小朔用另外一枝没拄拐杖的手指了指树林深处:“就在树林深处的月河河洞里。大哥哥,我腿脚不大方便,不能和您一道去,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求求你一定要把我姐姐救出来。”小朔又用他那近乎乞求的语气对着他说道。
“恩……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你姐姐救回来……”靖仇豪情万丈地说道。
“哥哥……麻烦你了……!谢谢你!”小朔又开心起来,高兴地谢过靖仇!
靖仇点点头,友好地摸了摸小朔的脸颊,就向树林深处进发。但他不知道,月河村这个他眼中的世外桃源,在他这一去之后,竟会变成恐怖的人间地狱!
一阵阴风吹来,直将靖仇吹得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