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美丽少女没有再理会小雪的目光,而是冷笑着盯着黑白郎君,不停地围着他打转,冷笑着说道:“真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啊!你这条白蛇精,竟然大起慈悲,把你的老底子都掏了出来了?哈哈……,‘三味金珠’,哼,修炼了五百年啊,就为了这个,可如今,你呢……”少女独自一人说着,没有理会任何人,狠狠续道,“想当初,你毁我三百年道行,又联络正道追杀我多年,令我无处藏身,哼,但是,我命好,未被你们这些所谓正道所灭!哈哈……”

闻言,小雪多少已明白了这少女想做什么,直起身子,撕声裂肺地大声叫道:“你……你别这样……你……求求你了……呜呜……”

那少女冷酷地笑了笑,伸出纤纤细手,瞬间,原本细腻的玉手竟然变成锋利的爪子,又长又黑,还闪着浓浓的黑气!她冷笑着一字一字说道:“黑白郎君,当年你毁我三百年道行,今日,我要你神形俱灭!”

厉声中,黑爪骤变,直朝黑白郎君飞去!

于小雪大声叫道:“别……求……”

“砰”。

轰隆声中,人影纷飞,惨声与惊叫声乍起!

小雪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会事,只见到那少女目瞪口呆地盯着一脸严肃地黑白郎君,诧异地说道:“你……你……,啊……噗!”一道血箭喷射而出,话未说完,跺脚,人影如银燕,朝洞外疾飞而去!

小雪还身处云里雾里,又是声“砰”。回头,只见黑白郎君抱着靖仇一起跌落在地上!

“神仙叔叔……神仙叔叔……”小雪冲跑过去,俯身在黑白郎君身边,不停地摇晃着,哭泣着说道,“神仙叔叔,神仙叔叔……你们醒醒啊……”

黑白郎君慢慢苏醒过来,餐开双眼,看到小雪那哭得如带水的梨花,感到心头一震,咧嘴想笑,却刚张开嘴却忍不住“噗”声吐出道血雨!

“神仙叔叔,你不要说话了。我……”小雪握着他的手,急急地说道。

黑白郎君摇摇头,微笑着将目光落在靖仇身上。小雪怎么会不明白?

慢慢地将靖仇扶起来,看着靖仇满脸都是血雾,那留在心上悲哀的创痕,比战士盾牌上的剑痕更多。伸出小手,替他拭去血泪!

黑白郎君深深喘息着,轻轻地说道:“我……他……他……”

小雪用那带着哭声问道:“神仙叔叔,你……”

“小雪,告诉你,我……我已替他打通这……任督二脉了,“略顿,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继道,“但是,他……他的玄关却仍闭着……”

又休息了一会儿,黑白郎君的脸色已略为有了好转,慢慢说道:“你有很高的天份,因此……我想传你一些法门,你听好了。”

黑白郎君微微一笑,再不多话,便开始传他一套口诀。这套口诀说长不长,只千字左右,但枯涩艰深,于小雪用尽心力,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方才尽数背下。

黑白郎君待她完全熟记,这次松了一口气,神情间疲惫之极。他看着于小雪,眼中忍不住有慈爱之色,道:“我一生修行,从未动过收徒之念,想不到将死之际,倒与你有了师徒之缘。看来这也是天意如此啊。日后你可要……”

黑白郎君的话,戛然而止,就如被人硬生生用刀给砍断了,飘在空中,余音都没有了,一道青烟,缓缓飞出洞外。

清晨,这一场雨终于停了。

树上的水珠晶莹剔透,从树叶边缘静静滑落,跌落下来,因为有风,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从洞外飘落在于小雪的脸上。

冰冷的凉意把于小雪从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下意识地要叫道:“师傅……”但四野无人,只有靖仇躺在身旁,好梦正酣。

似乎像是做了一场梦。

但不远处酣睡的伙伴,都告诉她,这一切是真的。

她怔怔地想了一会,甩了甩头,走到靖仇身旁,用力推了推,靖仇口中嘟囔几句,慢慢醒来,揉了揉眼睛,还未说话,便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湫。

他睁眼看去,却见自己和于小雪全身湿透,躺在野外一个小山洞中,不由地目瞪口呆,道:“那个妖怪呢?我们……我们……怎么到了这里?”

于小雪耸了耸肩膀,道:“我冷得很,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靖仇脑中有诸般疑问,但身上的确寒冷,当下点了点头,爬起来与于小雪一起向村里跑去。

还未到村前,他二人已发觉不大对劲,隐约可以听到身后有着异样的声音!

于小雪情不自禁地一把拉住靖仇的衣襟,神色异常,轻轻问道:“你……你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地事?”

靖仇低头轻轻说道:“没有什么!我们自顾下山去!嗯,有什么好怕的?”话音刚落,于小雪惊叫起来。靖仇回头,却见身后正站着一个紫袍人。靖仇不看还好,一看怒火直冒三丈。此人不是别人,霍然是夺走靖仇炼妖壶的冥君!

冥君见到靖仇时,也不经意地“咦”了声,惊呼声过后,却是一脸不屑地盯着靖仇,轻蔑地说道:“原来是你!”

靖仇压住心头的怒火,恶狠狠地问道:“是你?一直跟着我们?”

冥君轻轻叹息着道:“不错!是我一直跟着,但不是跟着你!而是她!”他将手指着于小雪,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于小雪身上,一字一字地说道,“她!而不是你!”

“我?”于小雪惊诧地盯着冥君,回头又看着靖仇,只见靖仇一脸的愤怒,虎目瞪大,好像与这冥君有着三江四海之仇!

靖仇跳跃到于小雪跟前,挡住冥君前进的路,戟指怒道:“你……你有什么岂图?”

“嗯!你也太自不量力了!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微不足道地道行,也能与我对抗吗?笑话!”冥君冷笑着说道,“小子,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你最好让好一点,让我好好的与她说上几句话!”

靖仇似乎牛气犯了,大喝声,大叫道:“你这人?嗯,会有如此的好心?我却……”

“放肆!”冥君怒道,“臭道士,给你脸你不要,你给我去死!”

紫衣大袖略为挥动,大风而作,旁边山石树木应声而倒,靖仇还来不及想什么,一股大风将他卷起,与着身后的粗大断开的树干,人、树干、山石同时向山下飞去,靖仇在失去意识的刹那听道周围那“呼呼”的风声!

不过,只一会,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正处于一种虚无飘渺地境界,接着,只觉两耳满是风声,显然下堕之势甚是迫急。就在这刹那之间,他霍然伸出手掌,抓住了一把东西。他此刻根本无法感觉出抓住的是什么东西,但他却再也不肯放手,只听“哗”的一声,他身子又下堕了一段,然后倏然停了下来。

良久良久,他才敢睁开眼睛,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方才抓着的只是一把山藤,纠结在山壁上,虽被他扯落下来,却未断落。俯首望去,只见下面暗暗沉沉,也见不到底,抬眼望去,天上的白云悠悠,竟是个晴朗的天气。靖仇却不知道,自己抓错了一个方向,本来是正面向上,可是,现在却在这小山的背面了!下面,竟会是绝壁!

他不敢移动一下身子,只因他生怕山藤断落。他只愿在片刻间能恢复一些气力,然后再设法离开。

经过了这许多次间不容发的危机,他当真可说是九死一生,是以他此刻心中,反觉得出奇的平静,什么事都不愿想了,但是,一想到于小雪还在上面时,心头还是异常地痛苦!

刹那间,他突觉掌心有如火炙般疼痛,直到心底,但是他却咬紧牙关,忍住了这无法忍受的痛苦。许多种令人不能忍受的事,他都忍过了。

他忽然发觉只要你有决心,世上便没有一件你真的不能忍受的事。良久良久之后,他才敢轻轻移动一下足尖,找着了一块可容落足之处,然后,他放开左掌,换了另一根山藤握住。

他喘了口气,方待放开右掌……突听“咕咚”一响,他脚下突地失去了重心,身子往下直堕,接着,他右掌握住的山藤也告断落。他的心仿佛已要喉咙中跳出来,此刻他的性命,已完全悬于他左手所握的一根并不十分牢固的山藤上。

此时此刻,纵然用尽世上所有的词句,也无法形容他的危险。但是他却仍然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只因他深知此刻只要心神微乱,便立刻要粉身碎骨在这深不见底的绝壑之下。

突听藤草丛中发出,“嗖”的一响,靖仇转眼望去,只见一条满身逆鳞,粗如茶盏的毒蛇,自藤草丛中窜出,停留在靖仇头侧不及一尺处。蛇目如灯,瞬也不瞬地凝注着靖仇的眼睛,红信闪闪,几乎已将触及靖仇的面颊。

靖仇只觉满身颤遍,遍体生寒,额上汗下如注。他不但年纪小,更要命的却是,他从未尝如此接近过这样的东西。那一阵阵自蛇口喷出的腥臭之气,更是令人欲呕。

但,靖仇却仍然不敢动弹,甚至连目光都不敢眨动一下,任凭额上的冷汗与污泥,顺腮而落。要知他若是眨动一下目光,便立刻会将那巨蛇惊动,那么他纵不丧命于蛇吻,也要葬身于绝壑。

蛇目中射出的光芒,散发着一种丑恶的青蓝之色,与靖仇的双目互相瞪视,似乎也有些奇异和惊诧。

蛇不动,靖仇更不敢动。

汗水、污泥,使得靖仇面上出奇地痒而难受,他直到此刻才发觉,“痒”,竟是一种如此深刻的痛苦——几乎比火炙还要不可忍受。

人与蛇,便在这痛苦中僵持着……

突听,危崖上传来一阵求饶声:“君、君上……属下该死,把陆姑娘她、跟丢了……”

“丢了?那你们还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要是没有保护好她,你们两个就不要回来见我吗?”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

突然,“嘶”声传来,靖仇不知道来了个什么样的人!但却听到刚才那个愤怒的声音竟然温柔起来,问道:“你来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答道:“来了!”

“你……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那声音又响起!已没有了刚才那种霸道的味道了。

“有你的人在,我想遇到危险都难吧?”女子讽刺地笑道。

“你的法力现在也只不过是全盛时期的五成,一旦出了什么事情,苍天之痕就无法修补,到那个时候魔界降临,对谁都是有害无益。就算……就算我不是因为喜欢你,为了对轩辕剑的承诺,我也要在你的法力完全恢复之前保证你绝对的安全。”

女子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必呢?我们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来到人间的使命一完成,就要和其它九神器一起返回天上界,而你执掌冥界已经上万年,你能为了我扔下冥界的担子不管吗?”

此时,在山岩下地靖仇这才听明白,这两人竟是冥君与陆雨寒!只是,他一直都听不明白的,就是什么轩辕剑魂与九大神器!九大神器?难道……靖仇暗忖道:看来,这个陆雨寒应该是十大神器中的一个,难道说是神器转世为人?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地打着寒战,这怎么可能吧!

靖仇怔怔片刻,手上用力握住那青藤,屏气凝神地继续听着上面的对话声。

“以后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冥君忽然固执地像个小孩子一样,“我喜欢的不是‘东皇钟’,是‘你’,陆姑娘,陆雨寒,你明白吗?”

靖仇听到这里,不由地点点头,心头不住的说道:是了,这果真是冥君与陆雨寒了,而这陆寸寒竟是十大神器之一东皇钟的化身,看来,他们已略知道会在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只是,这会是什么事呢?靖仇还是一愁莫展,只得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

一阵沉默之后,陆雨寒似乎想到刚才冥君说的一句话:“你刚才说,为了轩辕剑?什么意思?”

“轩辕剑不久之前去了冥界,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冥君叹息着说道。

陆雨寒听罢立刻眼睛一亮:“那,那你告诉它我在哪里了吗?它现在怎么样了?”

“我没跟它说。”看陆雨寒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就知道冥君一定是自作主张,“你先别这样,听我说——我看轩辕剑知道你的情况之后它似乎并不怎么着急,说不定它和昆仑镜已经找到可以代替你的办法了。”

陆雨寒若有所思地道:“那倒也是……啊!”忽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该不会是用了——能代替东皇钟的阵法就只有——”见冥君满脸莫名其妙,于是轻描淡写地遮遮掩掩了过去。

冥君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颗紫色的水晶珠,珠子里散发着诡异的黑气。”把事情都告诉你,我该回冥界去了。雨寒,如果你需要我,就对着这颗唤魂珠运功,我随叫随到。”

陆雨寒默默地点了点头,忽然,她又惊叫起来,道:“你……你怎么会抓一个白发女孩子?”

冥君叹息着道:“我想,你也是冲着这里来的吧!”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四处寻找着宝物,想吸取其灵气。想必你与我一样,是发觉这里有着一种异样的灵气正从此处散发出来,所以跟着来的吧!”

“不错!”陆雨寒点头说道,“我也是在日前感受到,所以这才赶来,只是,跟这个……”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我感到这白发女孩身上有种特有的气质,只是……”

陆雨寒忽然惊叫道:“你放下她!”

“为什么?”

“我……我感到与她似曾相识。所以……”

冥君再次温柔的看了她一眼,深深叹息着道:“行……我也不问了!拿着这颗唤魂珠吧,我先回去了!保重。”随即带着两个鬼差离去。

“冥君啊……我之所以拒绝你,之所以这么冷淡,就是不想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会有不舍啊……你明白吗……”忽然,远处又传来突听,危崖上又传来一阵声音:“好像刚才有陌生人来了!”

另一个声音过来:“好像是的,我也好像听到了有什么声响!只是……”

“不过,算来,那个有缘应该来了啊!”

“不错,应该来了,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看来,咱们得去查探一下!”

这些话语,从远而近,越来越清晰,一入靖仇之耳,他便知道是上面有人来了,他心头不禁一阵狂喜,几乎要放声欢呼起来。

但是他立刻便克制了这呼喊的欲望,只因他不敢发出任何响动,免得惊动他对面的巨蛇。

此时,上面的陆雨寒也惊叫起来:“糟,又有人来?”接着,传来阵细小地声音,片刻后却再也听不见了。

靖仇心中又是悲哀,又是感动,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焦急,他此刻只要呼喊一声,便立刻可以得到援助。

但在援助未来之前,他自己却必定会先做了这巨蛇口中之物。

而靖仇自己呢?此刻,他却唯有听天由命了。

生与死两条路,他此刻又变得不能自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