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仇与于小雪双战刑天,确是惊天地,泣鬼神,但靖仇知道,他和于小雪是不可能胜得了刑天,他几乎将所有的招式都用尽了,天变、地陷、山裂,但几乎全被刑天所破。
当然这是因为靖仇双手被锁,根本就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威力之故。不过,这也够刑天受的了,靖仇功力浑厚至极,内力悠长,刑天本想以疾攻快打将之击成重伤,但是中间却夹杂了一个也足可成为顶级高手的于小雪,总使得他不能一气疾攻,让靖仇得到了缓气的机会。而最让他惊讶的却是,靖仇的武功层出不穷,各式各样,杂七杂八,一时是鬼谷武功,一时又是自创的绝世刀法,一时又成了电宗的杀招,更不时有木神苟芒的武功,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流派的武功。
靖仇的功力足以以气化兵刃,这些武功无一不是绝妙一时,而且各人有各人的特点,比如青云的无上剑道和青山的神山鬼剑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靖仇使将出来却又融入了自己的见解,因此每一式都奇奥绝伦。
刑天也禁不住惊讶靖仇的天分,更惊讶靖仇的体能和功力,竟似乎可以吸纳身边周围的生机面提升自己的斗志。更让刑天惊讶的是,靖仇中了他三掌,竟像是不受影响似的,虽然这三掌未曾击实,但也绝非人体所能承受的,而靖仇仿佛浑然未觉,这使他禁不住暗怒。
于小雪和靖仇两人根本就占不到先机,处处是挨打的局面,两人只是你解我之围,我解你之围,总在最险之时化开了刑天必杀的一招,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幸亏靖仇和于小雪都习练过”神风诀“,在速度上能够互补,否则只怕早已落败,但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于小雪的功力可不像刑天和靖仇那般深厚,更不可能无穷无尽,交手近百招,已经累得够呛,这都怪刑天追着他们打。
靖仇心里有苦难言,此刻是欲罢不能,欲攻难成,真有些后悔不该出手。因为他根本没有料到会遇到刑天这个煞星,同时也后悔自己没多多学会一些道术,可是此刻后悔又能如何?但是此刻再多的后悔也没有用。
事实也的确如此,除非他会舍弃于小雪独自逃生,那样他或可凭借身上所有得古月仙人与老仙人的法术逃走,但他能这么做吗?他做得到吗?这答案是肯定的,他绝对办不到,即使是死,他也要死在于小雪身边。
死亡当然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靖仇觉得自己仿佛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去做,就这样死去确实有些不甘心。
“呀……”最先崩溃的还是于小雪的防线,她实在已经支持不住,双方交手的时间过长,在一直处于劣势之下,终难免有失手的时候,而在这种精疲力竭之时失手是难免的。
刑天的攻势之狂确实是风雨不透,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松懈,都可能是致命的,如果不是靖仇的武功今非昔比,只怕早已死了一百次。
刑天的武功比之冥君似乎还不止胜上一筹,其实力自然不容怀疑。
“无知小辈,去死吧!”刑天已经十分惊怒了,以他的身分,竟被这几个无名的小娃娃给缠了近百招,怎叫他不怒?不惊?此刻,他全身已是杀机如潮。
事实上,此刻所有人的杀机已经都融合在一起,包括靖仇、于小雪、刑天,这三大高手的杀机全都纠集在一起,这才使得天怒地怨,带着死亡气息的杀机远传数十里之外,更带动天变,形成天人交合的异常天象。
靖仇心中暗叫自己这回真是要完了,刑天绝对不会给他任何机会。这一次,自己更是凶多吉少了。这一分神,刑天已一掌击在他的腹间。靖仇几乎无可抗拒地飞跌而出,虽然有太虚神甲护体,但这一掌击实,也差点让他的五内俱裂。
“仇哥哥!”于小雪一惊之下,也挨了刑天一击,这老鬼也真够狠的,对女人亦丝毫不留情。但所幸于小雪避得快,但也是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小子去死吧!”刑天斜步插过于小雪,曲指便向靖仇眉心点到,他也感到靖仇身上有些古怪。因此,出手便直攻靖仇的眉心。
靖仇的五脏翻腾,哪想刑天的动作如此之快?不由暗呼:“吾命休矣!”但他绝对不会束手待毙,运足全身的功力猛然向刑天重击而去,便是死也不会让刑天好受,至少也要让对方受点小伤。于小雪大惊,挥轮欲挡,已是不及,何况他手中之轮之光,已成萤光,根本就无济于事。
此刻她已是疲惫不堪,功力大退之下,速度也难以跟上步伐,想救靖仇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仇哥哥!”于小雪不顾一切地回头就扑向刑天,连刑天对她的攻击也不理了,她绝不能看着靖仇就此死在刑天的手中,哪怕用她的生命相换,也在所不惜。
“小雪,小心!”靖仇大惊,他没有料到于小雪竟这般玩命,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救他,这怎不叫他心胆俱裂?刑天心中暗自高兴,忖道:“老夫绝不会介意这般杀你,就让你们做对同命鸳鸯好了!”靖仇奋身而起,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整个人如同巨大的熔炉爆炸开来一般,双手疾推而出。
刑天冷哼一声,靖仇虽作垂死的挣扎,但在他的眼中与将死之人并无区别,反是于小雪侧挥过来的”日月精轮“使他不能不有所忌惮。如果只是普通利剑根本就不放在他的眼里,但这”日月精轮“乃是昆仑灵霄仙子的法器,想当年,其锋芒无人能敌,昆吾神锋,即使是他的身体也不敢硬抗。于是,刑天不得不放弃诛杀靖仇的机会,改攻于小雪。
于小雪似手根本就不知道身后刑天那致命的一击已经随之而来,她便如一头杀红了眼的母狮,绝不允许刑天伤害靖仇。她爱靖仇,尽管她为靖仇受了那么多的苦,尽管靖仇身边有许多女人,但是她爱靖仇,那生高死别的日子使她比任何人都深刻地明白什么叫作刻骨铭心,什么叫作柔肠寸断,什么叫作痛不欲生。
她再也不能失去靖仇,再也不想与靖仇分开,哪怕是死也要与靖仇死在一起。因为她知道靖仇也同样爱着她,也同样爱得那么深。在她善良的本质之中,爱,代表着一切,代表着等同于生命价值的最高境界。因此,她的眼中,她的心里,只有靖仇,甚至忽略了自己。
“叮……”刑天退了两步,但他也避开了”戮仙刀“的锋芒。不过,却放过了靖仇。”靖仇……”于小雪一声凄呼,刑天的震天棍重重地砸在她的脊背之上,令她狂喷出一口鲜血后,娇躯如败革般倒下。
“小雪……”靖仇一声绝望的长呼,双手带着沉重的宝刀竟以丝毫不防守的姿势直砸向刑天。刑天吃了一惊,身形疾退。”轰……”靖仇一击砸空,疯狂的气劲使得地面炸开一个巨坑。
“小雪……”靖仇又是一声凄呼。
靖仇一击不中,悲呼着扑向于小雪的躯体,一把抱住奄奄一息的于小雪,几近哭嚎地喊道:“小雪,你振作一些!小雪……”
“小子,就让老夫成全你们这对同命鸳鸯吧!”刑天的凝聚功力,准备再将攻势提高。
此刻靖仇像是忘了所有的危险,曲起双臂抱紧于小雪的躯体,泪水不能自控地滚落下来,哪里还记得回手抵抗刑天的攻击?刑天也知道此刻是击杀靖仇的最好时机,如果不乘靖仇大悲若死之时击杀他,只怕待会儿还要多废一番手脚。
刑天实不想将战局拖下去了,他怎会不知道,此刻天象大变,岂能不惊动这片沼泽中的其他各方高手?那些人定会赶来看个究竟,迟则生变。是以,他必须速战速决,他可不想在稳操胜券之时生出意外,以至前功尽弃。要知道,靖仇对他不能说不是一种威胁,此刻的靖仇便厉害如斯,若再假以时日,那还了得?
可是,他哪里知晓,刑天何须再用凝聚毕身功力呢?此时的靖仇,早已空门大露,早已神形不见!此时,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人,用一柄小匕首都能结束其性命。
靖仇哭喊着,嘶叫着!
“小雪,你不能死……小雪,你不能死……”靖仇像是疯了一般,只顾低头自语,更不住地亲吻于小雪仍淌着血水的樱唇,像是这样,于小雪就可以不死一般。
望着于小雪那失去神彩的胜,靖仇低声呼道:“小雪……你不能死,不要离我而去……”靖仇泪水不住地滑落在于小雪那白净却略显苍白的脸上。
于小雪竟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咳咳……”竟又咳出几口血来,那微显惺忪的眼睛,已经失去了那夺目而亮丽的神彩,但乍见自己是躺在靖仇的怀中,禁不住又闪出了一丝亮彩。
“我……我还没有死吗?”于小雪的语气极为虚弱。靖仇心如刀割,拼命地摇头,虎目含泪道:“不,不,小雪不会死的,你的伤不重,会好的,我这就带你去找歧伯,天下没有他治不好的伤……”
“你哭了……咳咳……”于小雪似乎无限心疼地低语,眸子里尽是柔情,更挣扎着抬起无力的手,轻轻地拭了拭靖仇眼角的泪水。
“不,我没哭……””你不要骗我,人总……总是要死的,我知道,我的伤很……很重,你不必为我伤心……”
“不,小雪,你不会有事的,岐伯会治好你的,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那你……为何要哭?”
“因为我高兴,你醒过来了,你没事了,所以我高兴,我高兴就流泪了……”于小雪的嘴角泛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有种说不出的凄婉和无奈。
“答应我……好好照顾玉儿姐!”于小雪轻抚着靖仇的脸,虚弱而又热切地道。
“嗯!”靖仇拼命地点头,极力地控制不让泪水涌出来。”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我还要与小雪一起看看……””别傻了……”于小雪涩然笑了笑,打断靖仇的话道:“我知道自己不行了,我已感到……生命渐渐远去,我希望,最后你能……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答应,什么事我都答应!只要你不要离开我!”靖仇心在滴血,他痛,他恨,他悲!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爱于小雪是如此之深。
“好好爱惜……玉儿姐,你答应我!”
“我答应,我一定会找回玉儿,好好爱她!”
雁非菲脸上又浮出一丝笑容,但笑容有些痛苦,似乎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半晌才悠然如置身梦境般地道:“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是那么特别,冷静、沉思,我感到,你是那么孤独,又那么富有。
“孤独似无一个朋友,富有至拥有整个天地。那时,我就想走进你的世界,走进你那封闭的世界。后来才知,那时我便爱上了你……”
“小雪——”靖仇如同呻吟一般地呼唤,他似乎忘了整个天,忘了整个地,忘了周围的一切,忘了生与死,忘了那激烈的厮斗……在他的心中只有痛,只有于小雪,只有那揪心的情。他吻着于小雪的脸,那有些冰凉的脸,他多想再给于小雪一丝力量,可是他能吗?他只能以自己的真气保住于小雪那已微弱的一口真元。
哪怕只要能让于小雪多留一会儿、他也愿意付出哪怕是所有的代价。于小雪的伤实在太重了,刑天那一记重击,不仅砸断了她的椎骨,更破坏了她的五脏,此刻能说出这么多话全赖靖仇的真气相济。
“爱你……我不后悔!真的……我从来都……都没有后悔过……”于小雪幽幽地道。
“是我对不起你……”“靖仇……你能……能告诉我,生命是……什么吗?”于小雪突然问道。
靖仇一呆,心中更痛,禁不住自语道:“生命,生命是什么,生命是什么?
“是呀,生命……究竟是……是什么呢?”
“如果我是躯体,那你就是灵魂,生命……生命便是躯体和灵魂结合才存在的东西。小雪,你明白吗?所以,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坚强地活看,如果我没有了你,生命将会是残缺的。你明白吗?……”靖仇突然激动地道,同时眸子中充满了无尽的希翼和柔情。
于小雪的眸子里也闪过一缕奇光,低低地念叨着靖仇那句话,有些激动地道:“小雪……好高兴……咳咳……”
“小雪……”靖仇一急,忙将功力更多地输入于小雪的体内,将她的躯体抱得更紧。
于小雪的气息稍稍平复,但呼吸有些急促,“如果有……来世,你……还会……会爱我吗?”
“会的!无论是多少轮回,我都会爱你,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爱你……”于小雪笑了,笑得气息有些急促,脸上更泛出了一丝潮红。
“如果有来世……我还愿在……美丽的水,那里好美……””是的,那里好美,像我的小雪一样美!”靖仇点头应称道。
于小雪又笑了,伸手抹了一下靖仇吻她留在嘴角的血迹,似乎是叹了口气,目光悠悠地仰望着那透过乌云的一缕阳光,微微笑道:“其实,残缺……何尝不是……一种……美?看啊……多美的……阳光…“
靖仇心头一颤,也抬头望了望那一缕阳光,却在此时,他感到于小雪的手无力地自他的脸庞滑下,轻轻地垂落于他的手臂间。
“小雪——“靖仇一声凄呼,绝望而悲切的声音如利刃般冲破乌云直上九霄……”小雪……”靖仇痛哭失声,只知不住地亲吻于小雪那已经冰凉的脸,而在此时他倏然发现于小雪手中的剑。
剑,被那一缕透过乌云的阳光照亮了,反射出刺目的光彩映入靖仇的眸子之中,这才将靖仇自那似乎不真实的噩梦中惊醒。
靖仇怔住了,他突然之间不再哭泣,只是怔怔地望着那柄剑,像是在一刹那之间忘记了于小雪,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在他的灵魂之中只有那柄剑、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忘记了……
靖仇缓缓地、轻轻地放下于小雪已经变冷的躯体,再以最温柔、最小心的动作轻轻地在于小雪的额角吻了一下,像是害怕惊碎了于小雪的美梦,温柔得让人心碎,而此时靖仇的眼神空洞得可怕。
靖仇再轻轻地将于小雪双手搭放在他胸间,以衣袖温柔地拭去她嘴角的鲜血,然后静静地注视了于小雪半晌。
“小雪,你安息吧,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靖仇望着于小雪自语道,说话间再吻了一下于小雪的额角、同时抓紧了”戮仙剑“,缓缓地站直跪着的身躯。
靖仇默视良久,才缓缓地抬起头,印入眼帘的竟是刑天那充满恐惧的脸,神情是那么肃穆和感伤。
“她睡了,不要惊动她!”靖仇语气竟显得无比平静,刑天却咧嘴笑了笑!
靖仇眼中再次闪过一缕晶莹的亮光,但他很快转过身去,目光投向那正在与站在身后一脸冷笑残酷无情的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