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廷試舉子,以『求賢』、『安民』二事問之,欲得真才,止奔競,以正士習。時都御史缺員,有行賄於權貴之門者,薦其名,上知其不可,問賢可以勝此任者,且曰:『若耿九疇何如?』賢曰:『陛下得人矣,此人廉名素著,士林重之。』未幾,九疇自陝來,遂拜都御史。上召見,戒諭諄切,深愜輿論」。)

天順初,上以郕王薨,欲令汪妃殉葬。賢因奏曰:「汪妃雖立為后,即遭廢棄幽閉,幸與兩女度日。若令隨去,情所不堪。况幼女無依,尤可矜憫。」上惻然曰:「卿言是。朕以為弟婦且少,不宜存內。初不計其母子之命。」一日,上曰:「汪妃既存,不宜在內。欲移居舊府,何如?」賢曰:「如此誠\便。但衣服用度不可缺減。」上曰:「朕更欲加厚,豈可減乎!其原侍宮人悉隨之,復遣老成中官數人以備使令。」由是母子保全,甚得其所。

天順初,虜酋孛來近邊求食,傳聞寶璽在其處,石亨欲領兵巡邊,乘機取之。上曰:「何如?」賢曰:「景泰以來,連年水旱災傷,府庫空虛,軍民疲困已極。陛下初復位,正宜與之休息。况酋虜雖近邊,不曾侵犯,今無故舉兵伐之,恐不可。若寶璽乃秦皇所造、李斯所篆,亡國之物,不足為貴。」上曰:「卿所見極是,莫若只遣通事賚賞賜以與之。」賢曰:「聖慮如此,庶幾允當。」明日,召亨曰:「且未可舉兵,先遣通事探其逆順,俟其回報處置。」亨意方止。於是遣都督馬政往見孛來,厚與賞賜,深知感恩。但其餘部落為梗,(「但其餘部落為梗」,「但」字原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補。)得孛來保送使臣而回。

賢自再入閣,立意退避,必待宣召方趨侍,不然只在閣內整理文書封進。雖十日不召,亦不往。上久而覺之,且厭石亨輩朝退頻入見,或因小事私情,或無事亦報入見。一日,上召賢曰:「先生有文書整理,每日當來。其餘總兵等官無事亦頻來,甚不宜。令左順門閽者今後非有宣召,不許擅進。」上意謂賢當來,賢亦不自入,必有宣召而後入。然上意漸加向從,凡左右薦人,必召賢問其如何,賢以為可者,即用之;不應者,即不行。但賢惟以正對,上亦漸覺。

二年郊天後,上一日顧曰:「朕居南宮七年,危疑之際,實賴太后憂勤保護。罔極之恩,欲報無由,可仿前代尊上徽號,何如?」賢頓首曰:「陛下舉此,莫大之幸也。」於是,命擬徽號。賢定四字,曰「聖烈慈壽。」詔示天下,人心大悅。慶賀禮成,太后深慰喜之。復加贈其親以榮,所自太夫人董氏,壽方九十;兄弟五人,長廕會昌侯,次皆高品。子孫數十人,皆爵祿之。左右又有為其次兄求陞者。一日,上謂賢曰:(「一日上謂賢曰」,「日」字原本空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補。)「外戚孫氏一門亦足矣,復希恩澤以為慰太后之心,不知太后正不以此為慰。比者授其子弟官時,請於太后,數次方允,且不樂者累日。曰:『有何功於國家,濫受祿秩如此。然物盛必衰,一旦有干國憲,吾則不能救。』今若聞此,必見怒矣。」賢曰:「此足以見太后盛德。」因問:「祖宗以來,外戚不與政,向為侯者與政,不審太后知乎?」上曰:「太后正不樂此。初為內廷近侍惑以關防之說,至今猶悔。」(「初為內廷近侍惑以關防之說至今猶悔」,原無,據明朱氏國朗典故本、明紀錄彙編本補。)賢曰:「此尤足以見太后之高。但侯為人惇謹,後不可為例耳。」上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