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晓芸的神情,仿佛回到了雪后的黄山一样,满含着欣喜、兴奋和向往,我不禁说道:“仙女一样美丽的你,画仙国一样秀丽的美景,这本身就是一幅梦幻般的场景呀!当时不感觉冷吗?”

晓芸笑道:“早有准备,穿得厚,带着手套。再说,画得入迷就不觉的冷了。我当时就一直入神地画着,旁边时而有路过的游客驻足观看,我也笑着和他们打打招呼……画着画着,不知不觉天色又渐渐变得暗淡起来,天空也开始飘起雪花了。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伞,怕雪花弄坏了画,于是就准备收拾收拾回宾馆。”

“就在取画板的一刹那,感觉头顶飘过一片异样的红云。抬头一看,是一把红色的雨伞,再一转身,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站在我的身后,笑呵呵地看着我,嘴里说:‘果然是楚晓芸,你真的来了呀。’”

“他就是向阳。”“他就是向阳。”晓芸和我异口同声地叫出了向阳的名字,然后相视一笑。晓芸笑得是那么的幸福和甜美,而我心中则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酸酸滋味。

“对,他就是向阳。”晓芸接着讲道:“虽然我当时并不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但却知道他就是在老师家给我出主意的人。在老师家喧闹的环境里,我并没有太注意他,但在远离家乡的梦幻般的黄山上,能够看见这样一个即使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仍然让我在意外之余有一份暖暖的欣喜。我问他:‘你怎么在这里,你们不是一起下山返回了吗?’他微微一笑,说:‘咱们约定不见不散的,怎么能够没有看见你就走呢。不说了,咱们先回宾馆吧,一会儿路滑会危险的。’说完,帮我拿着东西,两个人开始沿原路返回了。”

“在回去的路上,向阳告诉我,他们在山上等了我一整天,看不到我,手机又联系不上,又看到下了大雪,认为我不会来了,于是第二天就下山返程了。”

“‘那你怎么在这里?’我问道。”

“向阳说:‘大家决定下山的时候,我觉得不妥,因为大家约定好不见不散的,看不到你,又联系不上,怎么能走呢?但考虑到集体行动,不能因为一个人耽误大家,于是就跟着大家下山了。但一路上我都在想,你如果真来了怎么办?孤零零一个人,还是女孩子。在火车站的时候,看见出站的人流,特别是看见单身的女孩子,我就想起了你,那种内疚和愧欠的感觉就更强烈了。终于,在昨天晚上临上车的前一刻,我谎称自己有重要的东西掉在山上了,要回来找,就一个人留下了。今天上午坐车到黄山脚下,步行上山,没想到路不好走,一直到中午才到玉屏楼。去宾馆一问,说你已经到了,还登记过房间了,刚背着画夹出去了。我吃过饭就出来找你了,一路走,一路问,就找到你了。’”

“在下着雪的小路上,向阳背着我的画夹,左手撑着那把红伞,边走边说,语气平淡,但却让我十分地感动。从合肥被偷,到行程受阻,到一个人上山,到知道他们等不到我已经走了,都是我一个人,委屈没有人可诉说,困难没有人可求援,只能自己坚持下去。然而,直到看见向阳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无论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女孩子,也希望身边有个可诉说、可依赖、可帮助的朋友。特别是当听他说临上火车又返回黄山等我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可抑制的激动和温暖,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谢谢你。不见不散不过是一句客套话,你还当真了。再说是我迟到在先,是我先对不住大家的。’我有些动情地对向阳说。”

“向阳灿烂地笑了笑,说:‘不见不散四个字现在人说得多了,已经忘记了四个字的分量,这四个字是约定,可不是随便说的。我十分庆幸自己回来了,要不如果知道你如约到了这里,而我们都不在,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别说了,小心脚下,下雪路滑,把手给我,我扶着你。’向阳说完把刚才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右手伸了出来,这时我看见他手上缠着医用胶布。”

“‘你手怎么了?’我问他。他笑笑,说:‘上午急着上山,走得快,不小心滑倒了,手磕在地上滑伤了。幸亏摔倒的地方还比较平坦,要是在险要地方就危险了。所以说我让你不说话,小心看路呀!’”

“向阳说完,伸手握住了我的手,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有力。而我,任由他拉着我,和他一起在越飘越大的雪花中往玉屏楼走去。心中有些感动,有些欣喜,有些温暖,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狂乱和幸福……”

晓芸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清晰可见的幸福表情,是我和她认识以来从没有见过的。看来她对向阳的爱是那么的炙热和浓烈,即使这个人已经不在了,她也不曾让这份爱冷却和磨灭。这是童话里才有的爱情,今天却真真切切地展现在我的面前,让我的心灵历经了一次洗礼,心中也升腾出一份梦想:如果能让我当一次这种爱情童话里面的男主角,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

“向阳把我送回宾馆房间里,问我晚上吃什么,说需要提前安排的,因为山上吃的东西不多。我说随便什么都行,不过要是有火锅就好了,在下雪天吃火锅多热乎呀。向阳笑了笑,说那帮我问一下,然后就出去了。向阳走后,我心中竟然有些局促不安,大概是他的意外出现带给我的惊喜还一时不能平静吧,我心想。”

“我洗完澡看了会电视,一直到5点多了也没有见向阳敲门,心想这家伙出去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呀。于是起身离开房间,走到服务台处,向服务员问道:‘中午在我之后,那个个子高高、长得蛮帅气的男孩子登记的房间是几号?’服务员问:‘叫什么名字?’我倒是一愣,‘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他就在我之后登记的房间。对了,前几天还在这里住过呢。’服务员查了一查,说道:‘是向阳吧。美院的,就住在你隔壁。’”

“‘向阳,向阳。名字和人一样阳光。’我不用问他本人,就知道他叫向阳,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走到向阳房间门口,敲敲门,里面没人。于是我又走回服务台,问服务员有没有看见向阳。‘刚看见和经理一起出去了,没见回来。’服务员告诉我。‘下雪天出去干吗呀,奇怪。’我一边暗自纳闷一边带上帽子也走出了宾馆。”

“外面的天气也有些暗了,雪也飘飘洒洒地下得更大了些。远处的山石和雪松都隐藏在茫茫的雪帘后面,看得不甚清楚。再往前走,就是那棵黄山标志性的迎客松,挺拔地站立在风雪中,显得巍峨而宁静。‘明天我要画这棵松树。’我心里暗暗计划着。”

“正当我转身准备回宾馆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说话声,透过蒙蒙的雪色,看到一柄红伞正慢慢向这边移动。心想一定是向阳,一个男孩子,打把红伞,另类得有些特别。等他们走近一看,果然是向阳,同行的男人胖胖的,应该就是刚才服务员所说的经理。向阳也看见了我,笑着说:‘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外边这么冷,要变成冰雪公主呀。’‘随便走走。你们去哪里了?’我看见他们手里各拿着一个黑塑料袋,有些好奇。胖经理笑着接腔:‘还不是向阳同学为了让你吃上火锅,到附近借火锅和木炭去了,还有些涮菜。怪不得向阳这小子这么积极主动呢,原来女朋友这么漂亮呀。’胖经理误认我是向阳女朋友,让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那边向阳连忙解释:‘是同学兼老乡,你误会了。瞎说什么呢。’然后又对我说:‘这里平时不做火锅的,工具和菜料都不全,我们就去别的饭店借了点东西。幸亏经理大哥亲自出马,要不今晚肯定是吃不上火锅的。’”

“吃火锅不过是我随口说说,居然害得向阳大雪天忙活了半天,让我又感动又抱歉,一时说不出话来。‘万事具备,就差火锅。走,吃饭去。’向阳弹弹我背上的雪,带着我来到了餐厅,走进他们安排好的一个精致的小雅间。”

“点上炭火,支起火锅后的房间里慢慢开始暖和起来,我、向阳和胖经理开始围着火锅大快朵颐,边吃边聊。向阳和胖经理显得很熟悉,我听他们说了一会,原来是前几天向阳他们住这里时建立的友谊,看来向阳还蛮好交际的。他们说话,我也不多参言,静静地吃着饭,觉得今天的这顿火锅比以前所吃的任何一次都要香甜和温暖……”

“向阳他们聊了一会,开始问我为什么这么迟才到黄山,中间有什么变故。我就把前两天所遭遇到的倒霉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而他们两个居然听得有些愕然。‘中间发生这么多事情,真难为你了。看不出来你这么漂亮的外表下面藏着那么坚强的心,要换别人早就哭鼻子打道回府了。’向阳夸张地竖起大拇指。我淡淡一笑,说:‘说好不见不散的,我怎么能够半途而废呢。不过说真的,能在黄山上碰见你这个漏网之鱼,我确实感到意外,真地要感谢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