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瑞元年,新年刚过,皇上便命人大肆寻找一个女子,便是苦寻而不得。
文武百官见皇上后宫没有一个女子,很是忧心,便向皇上上奏选妃。不想皇上大怒,将重罚了那些臣子。
因惩罚极重,这事便暂且没人再提。皇上处理朝政虽是极为勤勉,但关乎后宫之事,便不愿让大臣们过问。
朝中臣子皆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一跃成凤,却又不敢激怒新皇,便将自己的女儿以宫女身份安置在新皇身旁伺候。
新皇发现后大怒,将那宫女贬入司衣库,在大冬日还得日日洗衣服。一个千金小姐怎能受得了这种苦,不久便染病去世。
那臣子却是敢怒不敢言,自此,朝中臣子终是绝了这条心。
云瑞一年,后宫依旧没有一个妃子。这日天气正好,皇上微服私访,身边只带了一些伪装成家丁的侍卫。
路过一个小镇时,却被一群刺客行刺。
侍卫一路护着皇上,逃到了一座山上。只有翻过这座山,才能尽快到得州里,太守也才能救驾。
不想这些刺客更是老谋深算,早在山上埋伏了人。皇上与侍卫走散,一人逃走。
齐子夜虽是在逃命,却也小心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正跑着,眼前却出现了绝路,不是悬崖,而是一堵岩石,那岩石极高,轻功决计过不去。
虽然做了皇帝,养尊处优,但他的功夫丝毫没有落下,只是刺客人数实在太多,双拳难敌四手。
正想着,却听得身后有脚步声,齐子夜一个闪身,藏在树后。
之间一个身着灰色儒衫的中年男子往这边过来,身上背着一个药箱。
齐子夜有些诧异,看起来是个郎中,只是,这个郎中为何会来这里?
这郎中来到石壁前,摸索着一个圆形的凸起石块,按了一下,这石壁竟出现了一道缓缓打开的石门!
齐子夜心中诧异,却想着这是自己的一个活命机会,极快地进了那石门,手上的软剑此刻也放在了这郎中的脖子上。
“你…你是谁?”这中年郎中有些害怕地颤抖:“这里,这里并没有你想要的!”
“废话少说,”齐子夜的剑越发靠近了这郎中:“带我进去。”
这郎中眼中有些犹豫,却也无奈地点头,带着齐子夜往里走去。
山洞中的道路曲曲折折,但几乎每个拐角处就会有一个火把,倒也不至于看不见路。那郎中带他进到一处石门前,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道:“我知晓你要杀我轻而易举,但还请你放过里面那人。”
齐子夜不想他会突然这么和自己说,但在此节骨眼上也不想横生枝节,点了点头,只是手中的剑握得越发紧了。
石门缓缓打开,一股寒气袭来,齐子夜有内力护体,自是不怕。那郎中却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缓缓走进石室中央。
这石室倒也布置得极好,中央顶端有一颗极大的夜明珠照明,夜明珠下面是一张寒玉床,这寒意就是从其上传出来的。
那寒玉床上隐约躺着一个人,郎中小心地觑了齐子夜一眼,见他没有阻拦自己,便走到那寒玉床旁,拿出药箱,从中拿出一个布包。
齐子夜走近那郎中,只有将一切掌握在手里,才能感到安心。他走到那郎中身后,以便于随时可以制住那郎中,然而,目光却渐渐被寒玉床上的人吸引。
紧握着剑的手渐渐感到颤抖,齐子夜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阵酸涩。
是…她么?上天见自己可怜,所以将她送回了自己身边。一年的思念,一年的痛苦,一年的后悔,一年的内疚,以及,那与日俱增的爱意,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么?
“告诉我,她这是怎么了?告诉我!”齐子夜粗鲁地把这郎中抓起来,嗓音中尽是压抑。她为什么会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躺在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那郎中只当他是愤怒了,却不知他因何发怒,只是有些瑟缩道:“她是无辜的,还望公子能够放过她。”
齐子夜回过神来,发现这郎中被自己吓到了,他闭上眼,平静了一会,道:“她是我的娘子,离家已有一年了,我一直在找她,告诉我,她为何会在这里?”
这郎中见齐子夜看向寒玉床上的女子时那温柔的眼神,便似信非信道:“你是董夫子的夫君?从未听过董夫子成亲了,不过她的确是一年前来到青山村的。她是个好人,将身上所有银两给了青山村的村民修葺房屋,更是留在那里做了孩子们的夫子。”
那郎中见齐子夜眼神渐渐柔了下来,对他的畏惧也减了几分:“我本是在灵云山中习得的医术,这是我师父留给我救治一些重病病人的地方。那青山村村民曾救过我,我为报恩,便留在村中做了郎中。董夫子一年前晕倒,村民们请我去医治她,只是她身中剧毒,我毫无办法。”
“董夫子?”齐子夜哑然道,改名换姓,又躲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所以自己才找不到她么?
“难道不是么?”那郎中脸色有些发红:“尊夫人名讳,并非董清清?”直呼女子名讳原就是不合礼仪的,只是现在要确定一些东西,毫无办法罢了。
董清清么?齐子夜呢喃道,随即摇头笑道,无论是董清清,还是童清雪,只要是自己认定的那个她就好,不过,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她身上的毒,怎么样了?”齐子夜哑声道,声音中有着内疚与心痛。
“哎…”说到这里,这郎中叹了口气:“她的毒原就无药可解,我将她放在这寒玉床上,避免了毒扩散,然后再固定的时辰施以针灸,放出些毒血。但这些却只是能缓解她的毒,却不能根治。”
“她…睡了多久?”
“已有一年了,从未醒过,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或许,也是她不想醒来。”
不想醒来么?齐子夜眼中的内疚更甚,更多的却是坚定。童清雪,这次哪怕你再恨我,我也不会放弃你。因为没有你,我只是个陌生的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我要带她走。”齐子夜的语气中没有询问,只有坚定,伸手抚上童清雪有些冰冷的面颊。还是如以前那般,只是长大了一些呢。虽然手中传来的尽是冰冷,但心中却是一阵温暖。
“不行,”这郎中摆手道:“她的毒不知何时会复发,董夫子禁不起路途颠簸。”
“我自有办法。”齐子夜冷声道,随即转头对这郎中道:“这一年来,谢过你救了她,这是我的玉佩,有事拿到京城,给护国公,有何要求他自会满足你。”齐子夜说着,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递给了他。
若是齐子云在此,怕是要目瞪口呆了,高傲如齐子夜,何曾对人说过这个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