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香姣抱着脑袋,用手乱舞,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都通通滚开,我妈没有死,没有死啊。”

“香姣……”司马俊蹲下身子,用手搂过她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司马俊……”惠香姣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哀求道:“司马俊,你们家家世好,人脉广,肯定认识很多有名的医生,你快点去帮我联络啊。”

“香姣……”司马俊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让她不要看这生离死别的一幕。

向天日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杨媚,心里不断地翻滚着说道:“以后再也没有人在你耳边唠叨了,再也没有人陪你饭后散步,再也没有人强迫你看那没有营养的泡沫剧。可是,你心里怎么一点都没有喜悦的滋味,除了措手不及,更多的是浓浓地心痛。”

向天日感觉心痛让他快要呼吸不过来,眼前的人都变得模模糊糊,他好像看见小媚在向他招手,要他去陪她。

“向小姐,向先生晕倒了。”惠香姣耳边传来护士焦急的呼喊声……

“快抢救,病人突发心脏病……”医生刚停歇的脚步,刚放松的精神又瞬间给紧绷起来。

惠香姣紧紧地互抓着双手,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的门。此刻,她多希望有人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等她醒来,妈妈还是依旧逼着她去相亲,爸爸还是一如既往地当她的挡箭牌。

可是,走出来的医生一脸地沉重,冲着她摇摇头,仿佛在嘲笑她自欺欺人。

“向小姐,病人有话要和你说。”医生走到惠香姣身边,用手拍拍她的肩膀,“病人时间不多了,抓住最后的时间。”

“爸,医生说,你很快就没有事情了。”惠香姣假装强颜欢笑,轻松地说道。可是,红红的眼圈,噙在眼里的眼泪出卖了她此刻那蹩脚的演戏天分有多拙劣。

向天日清楚地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疼到骨子里的女儿。她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她有一颗脆弱敏感的心。

向天日摘下氧气罩,用虚弱地声音说道:“香姣,生老病死本是自然界的规律,只不过我和你妈妈提前去啦。人生总是充满苦难,包括生离死别,答应爸爸,不要像四年前那样一厥不振,那么不懂得爱惜自己。要不然爸爸和妈妈在天堂也会跟着你一定哭泣的。你见过哪个天使哭泣的,对不对?”

惠香姣一把抓住他那粗犷的手,泪流满面地说道:“爸爸,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医生把你治好的。我求求你,不要那么残忍,不要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向天日反握住她的手,说道:“你别看你妈妈平时咋咋呼呼,她是最害怕孤单的。我现在去陪她,她就不会害怕了。你也不想看到你妈妈孤零零地一个人上路,是吧?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不要哭泣,你笑起来最好看了。来,你笑一个给爸爸看看。”

惠香姣牵扯了一下嘴角,任凭她怎样咧嘴,那抹笑容始终未曾她的脸上出现过,只有那流不尽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眶中夺泪而出。

惠香姣背过身子,身体止不住的抽搐,不让向天日看到她此刻伤心欲绝的模样。

向天日冲着司马俊勾勾手,司马俊俯身凑到他身边,他知道这位老人是有事想要托付给他。

向天日虚弱地笑出声,说道:“你都和我们最宝罗的女儿结婚了,叫我一声爸爸吧。”

“爸……”司马俊毫不犹豫地叫道,余情余理这声爸爸早该叫。如果他能过预料到今天的事情,他早就会登门拜访他们,叫他们一声岳父岳母。

“叫了这声爸,我就认了你这个女婿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把我女儿给照顾好,她是我们捧在手心里的水晶。她是那么多才多艺,鬼马精灵。我和她妈有时候常常想,这样优秀的女儿不应该降临在我们家,她应该是万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所以,她妈妈常常逼着她相亲,让她嫁给有钱人,就是为了不愿看到吃一点苦。我们不能够给她的,就让她丈夫给她。我们的家世背景不好,希望你们不要有门第之见,嫌弃她才好……”向天日像是用尽了生命最后的一口力气说着这些话,他此刻强撑着不闭上眼睛,只是为了寻求这个年轻人的一个诺言。

司马俊用坚定地神色说道:“我一定会用我的生命爱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也向你保证,我父母也会待她如亲生女儿般。”

向天日看着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笑了笑。这是他能为自己的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以他的死来向这个男人要一个承诺。

“爸,你不要说了。你多多休息会儿。我已经失去了妈妈,我不能再没有你。”惠香姣猛地回头,哽咽着说道。

“我怕我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了。”向天日虚弱地说道。

“爸,不会的。爸,你说的事情我一件都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惠香姣哀求道,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希望死神的脚步就此定格,不要让她变成孤儿。

“傻丫头,你做不到也没有关系。现在,你已经为人妻,有了疼你爱你的丈夫,他会照顾你一辈子。这我就放心了。”说完最后一句话,向天日不断地咳嗽,一股股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来,喷到惠香姣的白色的连衣裙上,那抹鲜红是那么刺眼,好像是开出的一朵魅惑至极的罂粟花。

仪器传来刺耳的声音,那不规则的曲线变成了笔直不能在笔直的直线。

“医生,医生……”还没有等惠香姣喊几声,医生便冲进了急救室。医生心里都有数,他们都守在门外。

医生在向天日的鼻子出探了探,残忍地宣布着死亡时间。

惠香姣不像先前那般怒吼,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白布一点点盖上向天日。这样不吵不闹的惠香姣,让司马俊反而更加担心。

惠香姣麻木地走出病房,她艰难地迈着步伐,看不清前面的路,看不清从她身边经过的人的面孔。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的哭泣,她的伤心,谁都看不见。

惠香姣终于忍不住,在医院的走廊里大叫道:“啊……”这一声怒吼充满了绝望,充满了悲怆,充满了不甘,让听到的人心都揪到了一起。生离死别的痛苦原来是那般的痛彻心扉。

司马俊上前欲要抱她,还没有等他触碰到她的身躯,她便晕倒在她的怀里。

一夜之间,惠香姣失去了双亲。

她躺在床上,手上打着点滴,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娃娃,被挖空了全身力气似的。围绕她周遭地是一片的死寂,毫无生气的压抑之感。

睫毛处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紧抿的嘴唇,拧成川字的眉头,这些都让司马俊心中充满酸涩,他该怎么做才能抚平她这伤痛?

看到房间出一闪而过的身影,司马俊毫不犹豫地追了出去……

小吴面对他的咄咄逼人,砰的一下跪倒在了地上,用手揪住头发,一脸自责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段视频我只是闲来无事看看的,没有想到会被向太太无意间撞到。”

“等等……什么视频?”司马俊打断他的话,不解地问道。

小吴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他。司马俊大概粗略浏览了一遍便推断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司马俊从口袋里掏出支票,“这是50万,永远地消失在A市,永远不要出现在香姣面前。”

小吴错愕地看着他的举动,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但是,转念一想,这个男人肯放他一马,还给他这辈子可能都赚不到的钱,他还有什么好细想这个男人的寓意何在。拿过支票,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司马俊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查查杨松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还真是够狠毒的,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你而死。冤有头,债有主。司马俊握紧拳头,嘴里呢喃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手里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这件事情万万不能让香姣知道,要不然,她会自责痛苦一辈子。

“快看,有人要跳楼诶……”听到嘈杂声,司马俊本想不理会。但是听到有了说了句,“好像那个女孩一夜之间没有了爸妈,他爸妈现在还在太平间里躺着呢。”

旁边的人插嘴道:“难怪会想不开,换做是谁,都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司马俊赶紧拨开围观的人群那里,跑到最前面,抬头往上望去,真的是香姣。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司马俊的整颗嗓子眼都提到了胸口。

他不该离开的,就算离开,也不应该离开这么久。他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早就醒过来。她要死了,要他怎么活。她怎么不替他想想。

司马俊什么都来不及思考,现在他唯一的认知便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医院的顶楼,阻止她这自取灭亡的举动。

惠香姣就犹如失去生命力的木偶娃娃,不哭不闹。就这样站在医院的顶楼,任风吹拂着她的脸颊,不知道是夜深露重温度低引起的寒意,还是发自心底的寒意,让她现在高烧不退全身滚烫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