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蕾没有忍住上前抱住这苦命的孩子,说道:“孩子,死比活着更容易,所以,就算是辛苦,也要好好地活着。我想这是你父母对你最好的期许了。”

“好……”惠香姣乖巧地应答道。她记得这个高贵的妇人,她是司马俊的母亲,换言之,她法律上的婆婆。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好像是祭奠这死去的人,用来表达生者此时的悲痛的心情。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会儿……”惠香姣看着墓碑上的人,没有情绪的话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家都是三步一回头地望了望那站在墓碑前那抹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唉声叹气,心疼,无奈各种情绪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司马俊从背后轻轻地把她环抱住,把她圈在他那宽阔的胸膛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陪着她一起沉默,陪着她一起忍受风吹雨淋……

“我看得找时间和好好和你儿子谈谈了,他每次都给我们搞突然袭击,一会儿说自己是搞机,一会儿又结婚了。幸亏我们心脏好,要不然,早就心脏病复发不知道多少回了。”田蕊妮小声地抱怨道,甚是不满意司马俊的做法。

她现在都怀疑那刚刚去世的那对夫妻是否知道她儿子是他们的女婿。

司马无敌用手心拍拍她的手,宽慰道:“他已经是大人了,没有告诉你,自有他的用意,不要逼得太紧。你还不了解你儿子的性格,看似沉默寡言,一脸无害的模样,心里的主意正着呢。他就像是一个弹簧,你越用力压,他反抗地越厉害。”

田蕊妮嘟囔道:“就算是那样,我也得和他谈谈。他给了咱们出了一道谜题,咱们解不开,他怎能不公布答案呢。再说了,那么漂亮的儿媳妇怎能一直藏着掖着,我怕被别的男人觊觎,还是早点宣布所属权比较好。就咱儿子那榆木疙瘩,又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又不会哄女孩开心,我得好好嘱咐嘱咐他。”

“我看你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儿子不是什么搞机,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实话实说就好,兜兜转转说的还挺冠冕堂皇。”司马无敌怎会不了解她那点小心思,毕竟夫妻这么多年了,多少还是了解她的。

被他拆穿,田蕊妮干脆大方地承认道:“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干嘛要把我揭穿。难道你不想啊,你受的了那群无聊透顶的胖太太,老是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把你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瞧他那小娇妻说的一副大义凛然,义愤填膺的样子,司马无敌不好意思再和她唱反调,但是依旧不放心地嘱咐道:“凡事要懂得适可而止,不可以做得太过份了。做什么事情之前,最好和你儿子商量商量。”

田蕊妮一脸兴奋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浩宇,要不要去喝一杯……”宁恒宇靠在车上,虽然对着郝玉江说话,眼睛却望着不远处那对站着一动不动的身影。

雨虽然下得不大,但是他却清晰地看见谦的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不知道他们还要站多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诺也没有出现,看来是真的想要和他们彻底决裂。

那天诺的话还清晰地回荡在他的耳边,他的诅咒好像是应验了,宁恒宇宁愿相信这只是巧合。可是,他心中总有一种感觉,惠香姣爸妈的死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不好的事情发生。

宁恒宇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转过头,不再去看那两抹让人心疼的背影。

“去暗夜吧……”郝玉江沉重的话把宁恒宇从他沉浸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听到他的话,宁恒宇点点头,便坐上车,车子像是离弦的箭,有水洼的地方,溅起了片片水花。

“没事吧……”郝玉江拿出纸巾,温柔地擦拭着落在荣欣野头发的水珠,柔声地问道。

荣欣野摇摇头,握住他的手,“没有事情,走吧……”

“要不要回家休息休息?”郝玉江再次问道,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好像是再动听的语言都显得那么官方。他只能学司马俊那样,默默地陪在她身边。

荣欣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她静静地靠在车窗上,听着雨水打在车窗上,好像是有人哭泣的声音。

郝玉江也不好再说什么,虽说她情绪上没有多大变化,但是从她的话语中依旧能听出沮丧,难受。突然的沉默,显示她此时的心情很差。

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太了解这种失去亲人的感受了。世界虽然大,但是却没有一处容身之处,再也没有一盏为自己亮起的灯。哪怕日子过得再清贫,只要父母活着,那便是一种寄托,一种希望。

向爸向妈活着是香姣的精神支柱,一旦精神支柱垮了,香姣该怎样才能振作起来?司马俊能让她从逝去亲人的阴影中走出来么?

荣欣野扭头望了望专心开车的人,如果当初没有遇到他,她一定会堕落吧,堕落到连她都会嫌弃自己的地步。

荣欣野轻轻地抓起他的手,放在手心,紧紧地握着。他总是会带给她温暖。

郝玉江没有回头,放纵着她的一切动作。只要她能好起来,他可以无底线地宠溺着她。

“妈,我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A市,走得离这里越远越好,实在不行,我们就出国。”杨松儿一回到宾馆,便招呼叶素英,一边手也不停地慌乱地在行李袋里毫无章法地装着东西。

惠香姣从她爸妈的死去的阴影中回过神来,一定会找她算账。她太了解惠香姣的性格了,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们。一想到这一点,杨松儿收拾东西的手不停地颤抖,心里面慌乱地恶心地反胃。

杨松儿丢下东西,跑到了卫生间,抱着马桶干呕起来。

叶素英一边帮她轻轻地锤着后背,一边关心地问道:“没有事情吧?还有你偷偷跑哪里去了?”看着杨松儿那一身奇怪的打扮,叶素英忍不住出声问道。

杨松儿没空理会她的好奇心,回过头来大声地喊道:“惠香姣的爸妈死了,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她现在只是没有心思搭理我们,等葬礼一结束,她就会马上来找我们算账。”

杨松儿像是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地说道:“她一定会报警,让警察来抓我们。她最擅长借刀杀人,她不动手,便能轻易置我们于死地。”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连向天日也会死啊?”叶素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以为轻轻一碰不会有什么事情。这两天,她一直忐忑不安,一直抱着侥幸心理。两条人命,她们该怎么偿还。

“妈,你别问东问西的了。我们得马上离开。你赶紧收拾东西啊。”杨松儿用手拽了拽还在呆愣中的叶素英,强压住心底的那抹恶心。

叶素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已没有多大的心思关心向天日怎么也会突然去世。过程不重要,结果却是已经注定她们算是间接杀人。

杨松儿一拉开宾馆的门,便看到了一个人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像是早就算到她们会离开。

他站在这里只是在守株待兔,等着她们主动现身……

杨松儿先发制人地说道:“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告诉惠香姣我们在这里,就算你在她面前邀功,低三下四,她依旧不会爱你,依旧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依旧连司马俊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杨松儿用恶毒的话刺激着他,希望他能认清事实,放她们一马。

听着她的话,罗思蓓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冷冷地说道:“在她心里,我几斤几两重,我清楚地狠。用不着你耳提面命,时时刻刻提醒我。你这激将法用得太逊了,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杨松儿吃惊地张张嘴,结结巴巴半天,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你……”

杨松儿没有想到提到惠香姣,他居然会这么反应平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罗思蓓看着她那瞠目结舌的表情,没有理会她,抿嘴不说话,从兜里掏出手机,一把扔到沙发上。

荣欣野看着他的举动,眼里充满了疑惑,转身,拿过手机。看到那熟悉的视频,没有想到他们被人偷拍,不解地问道:“你给我这个干嘛?”

罗思蓓瞅了瞅叶素英,示意杨松儿让她出去。

“妈,你先去门外守着……”杨松儿眼里的戒备丝毫没有松懈,步步为营,脑海中飞速转动着,猜想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猜想他给她看这个视频的用意。

看着他们严肃的模样,叶素英不敢说话。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只狮子,不容别人给他讨价还价。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叶素英明白沉默是最好的防御手段。

罗思蓓坐在沙发上,单手支着下巴,双腿交叠,看着他这轻松的动作,杨松儿心里面明白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和他相处了几个月,了解这个男人往往发怒前便是一身的轻松,让敌人放松姿态,放松警惕的时候,他却给人带来狂风暴雨般的怒吼。

杨松儿讨厌这种好像是上断头前的感觉,只能乖乖地等死,却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