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放心不下

只听秦青语和山悦同时喊道:“放开他!”

秦青语喊完忙低下头退到皇甫冷雪身后,场上众人齐刷刷地朝皇甫冷雪看过来。秦青语轻轻捅了她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大声道:“放开他!让他演!”

台上那女子眼珠一转,抓起那男子就要离开,秦青语忙低声道:“快亮身份!”

方言不改反应快,大声喝道:“当朝绿衣公主在此,谁敢造次!”

说罢低声对顾长平道:“快去叫人!”

场中片刻之间鸦雀无声,众人都盯着皇甫冷雪这边,一时没有反应。主事面色一沉,道:“此次大赛并没有邀请绿意公主殿下,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当朝公主!”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皇甫冷雪只觉得无数目光瞧得她浑身不自在,有一双眼睛尤其凌厉,看过去时发现就是那布衣女子。但那女子只看了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皇甫冷雪心下疑惑更重了。

正僵持间,顾长平已率侍卫赶到,数十名侍卫涌入大堂,将堂中人团团围住。

方言不改又喝道:“尔等还不下跪!”

所有的人这才都相信真的是绿衣公主到了,纷纷下跪。

山悦得知皇甫冷雪身份先是惊奇,随后有些愤恨,但闭月城已归顺子衿国,她也不得不对皇甫冷雪称臣。

主事先是一愣,随后神色恢复自然,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那人高马大的女子望向皇甫冷雪,眉头微皱,不情愿地放开了男子的胳膊,缓缓跪下。

看到场面被震住,皇甫冷雪这才暗自里喘了口气。

整个春色楼的人几乎都跪下了,却有一个人还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正是那布衣女子。

“你是什么人,见到公主还不下跪!”

女子不应,但身边的丫鬟却道:“此刻不便说身份,等你知道了,便知我们小姐本就不应跪。”

皇甫冷雪和方言不改对望一眼,心中已猜到会是谁,不禁暗吸一口气,但事已至此,要走也得把人带走再说。

“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皇甫冷雪指挥侍卫把台上的男子带走,谁知山悦却上前一步挡在前面。

“公主殿下,你刚才不是说让他演么?还没演就带走,不太好吧?”

闯入的女子也跟着附和:“公主,小人不能随便抢人,难道公主就可以么?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在座的宾客有很多人都知道绿衣公主失忆了,一些神秘来客其实并不把她放在眼里,见此状况便跟着起哄。

主事也道:“这位公子虽然不是八位公子之一,但既然有才艺,来到了花魁大赛,尽可以放手一试。”

皇甫冷雪一时想不出回答的话,秦青语在身后低声道:“她们想叫云烟公子参加花魁赛,他若选不上花魁,这些人就还有机会将他抢走,但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皇甫冷雪点点头,道:“也好,大家就先坐下,请这位公子表演。”

台上几人都下去,只剩云烟公子一人在上面,他瞧瞧皇甫冷雪这边,叹了口气,向主事说:“还请借帷帐一用。”

片刻之后帷帐放下,桌子升上来,众人瞧不见他在里面怎么摆弄,只过了一会儿,便闻到了一阵幽香,场中立刻静了下来。

那幽香一路飘来,如同一条丝线穿过每个人的鼻子,进入身体,流进血管,散入全身之后又回流进心脏,这种难以控制的感觉,让每个人的心都忍不住为之一动。

乍一闻到这香气,皇甫冷雪不由得又想起了苏行乐,苏行乐平日最爱调弄这些东西,口口声声说爱慕她,如今却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场中有很多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秦青语和皇甫冷雪不敢大意,那些各怀心思的人自然也没把注意力放在香上。

帷帐撤除,云烟公子四顾行礼,主事忙奔上台去。

“既已演过,下面就该选花魁了,加上这位公子一共九位,请各位投选。”说罢又向云烟道,“公子可先下去休息。”

云烟却道:“我不去,我就在这里站着,哪也不去。”

主事闻言只好作罢。

小厮走出来去各桌收集木牌,皇甫冷雪忽然道:“这不公平,桌上没有第九位公子的木牌,拿什么选?”

主事陪笑道:“那便,那便随便用一样东西代替就好。”

“好,为保公平,你要当众点查票数!”

“谨遵公主吩咐。”

皇甫冷雪向周围看去,有许多选云烟的人都放的是银子,于是也叫方言不改拿了一锭银子放上去。投选结束,木牌被拿上台当众点查,众人都看得清楚,想必不能作弊。点查的结果却出人意料,花弄影和云烟的票数竟然一样多。

场中众人立刻议论开来。

“幽香难得,我看这位公子当属花魁。”

“花弄影歌声名动国都,应是花魁无二。”

一时众说纷纭,谁也不能服谁,皇甫冷雪也犯了难。那主事之人却不慌不忙道:“各位不必相争,既然喜爱二位公子,不如请他们加赛一局,便可定输赢了。”

众人都觉得这主意不错,主事便叫人请去请花弄影来加赛。

“这位公子,不用下去准备一下?”

云烟却退开两步,冷笑道:“不用,我就在这里,你给我准备一把琴即可。”

因花弄影准备时间较长,便让云烟先表演,琴桌升上之后,他又要帷帐遮住,在里面摆弄了一阵,这才开始弹奏。

琴声一起,众人才觉得不对,这琴声竟是有香味的!

每一次弦动都带着一阵香气,飘飘洒洒盈满了大堂,但这香味绵长清甜,与刚才的幽雅有些不同。

不知为什么,听着琴声皇甫冷雪恍惚觉得是云岚在帷帐中弹琴,心中竟欢喜得很,恨不得此刻便进去与他相见。秦青语见她表情迷醉,立刻闭上了气息,久闻云烟公子的迷魂香一绝,没想到此时为了取胜用在了琴弦上。

此时场中诸人均中了迷魂香,神色痴迷,但山悦是闭月城的人,久已熟悉百毒,只见她瞧着帷帐微微一笑,右手一翻,手中之物就向台上弹了出去,到了空中只听“噼啪”一声,那东西爆开,随即便有一股浓烈的恶臭散发开来。

众人都被这恶臭熏醒,云烟公子琴声更急,琴中的香味更加浓郁,片刻便把恶臭驱散,但那香气也尽了,琴声停止。

这一下,场中众人都似做了一场梦一般,云里雾里不知如何,云烟公子瞥了山悦一眼,面色不悦。山悦却笑得更得意了。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秦青语叹道:“看样子云烟要输了。”

不多时花弄影缓缓升上来,仍是轻纱遮面,青黛长袍,并无改变,那些早已爱慕他的人连忙坐好,准备再次聆听他的歌声。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花弄影开唱,刚唱到“花”字时,忽然从袖子里变出一朵花来,众人不禁大奇。接着左右手交替而出,每唱一个字,翻手便是一朵花。

“小楼昨夜又东风。”

继续往下唱,那花便更多了,五颜六色落了一圈。

“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一边唱着一边将手中的花向上抛,他脚步浮动,姿态优美,虽是变戏法,却如同在跳舞一般。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慢慢地他的脚边已堆满了花朵,将他簇拥在中间,他将手中花朵向外抛洒,在底下看来如同漫步在花间。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花朵越抛越多,堆满了整个圆台,有的甚至飞了下去被人接住。唱到最后一个字,花弄影忽然转了一个圈,那遮面的纱巾飘然而落,露出了许多人向往已久的如花容颜。

楼上楼下一片惊叹,大堂中有几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皇甫冷雪和秦青语也看得呆了。

花弄影的颜色,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像一朵盛开的花,美在今夜,此时此刻。

过了半晌秦青语才道:“如花美眷,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你觉得他比你的云岚怎么样……”

“比不上。”

秦青语嗤了一声,“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云岚不如他。”

皇甫冷雪暗自不服,花弄影美是美,但他没有云岚那种淡然的态度。云岚的神情,如同坐于云端,飘逸遥远,总是叫人向往。

主事走到台上,笑问道:“各位心中可有答案?”

山悦抢先道:“这位花公子歌唱的好,花也很美,应该当花魁。”

皇甫冷雪一愣,随即明白,这山悦是来抢云烟的,不能叫云烟当上花魁得到自主选择的权利,因此她投别人。

那人高马大的女子也跟着道:“不错不错,花公子必定是花魁无疑。”

此刻倾慕花弄影的人多,底下一片附和之声。

皇甫冷雪大声道:“我看云烟公子才是花魁,会唱首歌,会变戏法算什么本事?这调香才是一绝。”

其实她心里也是属意花弄影的,这话说的自己也觉得恶心。

话一出口,也有人跟着赞同,但人数却大大少于花弄影的支持者。皇甫冷雪暗叫不好,正要同秦青语商量,却听那边布衣女子的丫鬟道:“不错,我家小姐也觉得云烟公子的香是一绝!”

皇甫冷雪一愣,没想到她竟会帮自己,她要真是那个人,怎么会帮自己?回头望向方言不改,方言不改微微摇了摇头。

秦青语道:“你们觉得她是谁?”

方言不改道:“当今能不向公主下跪的人有几个?”

“那必是玉楼无疑了。”皇甫冷雪暗叹一声,“没想到她也在这,越不想遇见就越遇见,真是冤家路窄!”

方言不改道:“却不知她为什么会帮我们。”

“哼,我跟她不对头,她心里不时时想着要害我就谢天谢地了!”

秦青语道:“先别管她,看样子她今日不会干涉我们的事,她愿意帮忙,我们就假装不知道。此刻最要紧的是花魁,瞧这架势花弄影必是赢了。”

只听主事道:“此刻看来也不用投选了,今年花魁大赛的得主是,花弄影花公子。”

花弄影走上前来向周围人致意,嘴角勾起一个动人的微笑。云烟瞥瞥嘴,望向秦青语这边,秦青语向他打了个手势,意思叫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