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去向

“想来必是山悦与我纠缠时被他听了去,我想他一定临时找来花解语替了我的位置,不然花解语从不露面,昨夜怎么会出现?”

“那老板定是肯让他夺魁得到自由身,花弄影想脱离此处自然应允。但那老板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抓你?”

“当时我只想着如何脱身,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来他必是和后来那四名女子一伙的,成国的细作。”

“成国?怎么知道是成国?”

云烟摇摇头:“还是先说无事道人。我被绑着,估摸时间表演已经开始,正在着急,无事道人忽然出现把我救了。他带我到园中,问我是想逃走还是去比赛,我想你肯定还在等我,就决定去比赛。他一路护送我,经过一扇房门时却和花弄影撞个正着。”

“我那时易容容貌极美,花弄影心思玲珑,一见到我便知道我就是那第八个人。他一心想夺花魁,便想害我,假意替我带路,实则悄悄找人去给老板报信。后来便是那四名女子拦住了我们,无事道人与他们斗了起来。”

“要说无事道人瞧上去毫不起眼,武功却高深莫测,那四名女子被他缠住,我便趁乱跑到机关处,迷晕了守卫,这才上台来。”

秦青语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无事道人行事奇特,你们并不相识他却赶来帮你。那四名女子一定不肯恋战,摆脱了他跑进大堂想抢人,却不料公主在场,没能把你抢走。”

“是,昨夜多亏了公主,不然你一人恐怕不敌。”

“那几个女子人高马大,说话声尖锐难听,下手更是狠毒,若真是成国细作,肯定是男人假扮的,成国的女子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云烟想起那四人的怪样子不禁一笑。

秦青语又道:“等你上台,那场面已经很混乱,山悦离你最近却没认出你来,真是奇怪。”

“那有什么奇怪,你还记得她扯下我面纱时我赶忙蒙住脸么?那时我便又易了容。”

“真的?”秦青语不禁大奇,“我早听说你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没想到竟这样快,你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假的?”

云烟笑道:“也是假的。”

秦青语忙盯了他的脸瞧,左瞧右瞧却没发现一点不对。

“你别看了,若能被你看出来,还说什么出神入化。”

“那你将真面目给我看看。”

“此刻还是不能,等离了国都这是非之地一定给你看。”

“成国的人为什么找你?就为你能解百毒?”

云烟沉吟了一会儿,低声道:“不是,是因为我制出了凤鸣散的解药。”

秦青语大吃了一惊,“什么!是真的么?”

“虽然制出一颗,但药性却还不稳定,这风声也不知怎的走漏了出去。”

“此颗药性不稳,将来必能制出稳的,你若真的落入成国人之手……”

“如今你该知道他们抓我是为什么了。”

秦青语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叹道:“道长说的不错,真的是天下之变尽在你手中。”

“别忘了还有公主,不知公主是怎么认识道长的?”

秦青语便将当日在青州的事告诉了他。

“我从见到那些棺材起就一直跟着她,整件事都了如指掌。”

“那念生池的水是真的在下降?”

“真的,不过此刻还看不出来罢了,皇上已将此事压了下去。”

“道长真的曾说过‘紫微星从南来’这样的话?”

“确实说过,怎么,这紫微星有什么含义?”

“你有没有听过‘青衫隐,八水尽,南星现,龙藏见’?”

“没听过,这是……”

云烟神色一凛:“这是安宁公主临死前留下的谶言。”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从前不懂,如今想来应该与公主有关。八水,自然指的是八州的念生池,如今水已开始下降了。南星现,便是紫微星从南来,无事道长一定是暗指绿衣公主,但青衫隐——”云烟忽然双手一拍,“我知道了,青衫指的也是公主,她封号是绿衣,不就是青衫么?”

“不过,安宁公主自尽到如今已有二百多年,她怎知当今公主会因喜好绿衣被封这样封号?这龙藏,又是什么意思?”

云烟摇摇头:“这句谶言我早就知道,却一直无法猜透,传闻安宁公主颇有奇才,想必也像道长一样能未卜先知。”

“她若真能未卜先知,又怎会被自己亲姐姐猜忌,以至于羞愤自尽以示清白。”

“当年的事你我无法猜度,将来的事也不能预料,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青语也点头道:“解药的事已不是秘密,若被官府知道,恐怕你更难容身。”

“所以我去信给聂公子,如果是平常,只上报皇上也就脱身了。”

“江湖中也不知有多少人想将你掳去,不过无论如何,这解药一定不能落入成国人手中。”

“你放心,如有不测,我就算自尽也绝不引起两国争战。”

“我看公主府也不能久留,明日我们便离开。”

晚膳的时候秦青语便对皇甫冷雪说了打算,皇甫冷雪不能强留,便邀秦青语一同再去湖上饮酒。

“你上次说要找一样东西,找到了么?”

秦青语摇摇头:“半路上得知云烟被困,于是便回来了。”

“你老实告诉我这个云烟是什么来路,别叫我帮了忙惹了人却蒙在鼓里。”

“他在江湖上也是个奇人,医术高明,能解百毒,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

“还会易容!那真不简单!”

“你知不知道一年前闭月城主重病,百般求医无效,皇上派了一位名医将她治好了,闭月城这才对子衿国称臣,并且还要和亲。”

“我当然知道,明日闭月城主就要到了。”

“去给山黛治病的就是云烟。”

“什么?那他不是山黛的救命恩人?山悦为什么还那样对他?”

秦青语“噗嗤”一笑:“她也没有把他怎么样,不过是想娶他回去而已。”

“那他怎么不去求官府帮他逃脱?”

“说你傻你真是一点也不聪明,你若是皇上,会帮哪一边?山悦要是求皇上赐婚怎么办?”

皇甫冷雪恍然大悟,暗骂自己太笨,连这都想不到。

“但那些女子呢?为什么也来抢他?”

“他们是成国的细作,因为云烟医术高明,所以特来抢他。”

“成国?细作?”

秦青语哼了一声:“你以为三皇子来和亲之后两国就交好了么?周围这些小国的骚扰哪个不是成国从中挑拨的。我敢说从开国以来,成国就一直惦记着子衿国的国土,妄想什么统一大业!”

这些历史皇甫冷雪虽然不是很熟,但多少也还知道些,秦青语说是那就一定是了。想起前两天边关还来了急报,多罗国叛乱,皇上打算让玉楼去征讨,原来这一切都跟成国有关。

“那我一定要报告皇上,将他们拿下。”

“等明日我走了你再报告吧,他们有一个人中了毒,一定跑不远。云烟性子散漫,为朝廷办事总是有心无力,皇上若问,你就说你本是强留的,但他趁着夜色悄悄走了。”

“那好吧,明日我要搬去凉安园,正好送送你。”

想到秦青语没回来多久又要走,皇甫冷雪不禁有些郁闷,便多喝了几杯,秦青语倒不伤感,跟她说些路上的奇闻异事。皇甫冷雪不胜酒力,不一会儿便说起胡话来,扯着秦青语喃喃地讲着跟云岚的点滴,又抱怨她不在身边,心里的话没人诉说。

秦青语看她醉了,便划着船回去,靠到岸边,却见一个人擎着灯笼等在那里,仔细一看,竟是花弄影。

皇甫冷雪脚步踉跄地上了岸,见是他,粗声问道:“你在这干嘛?”

花弄影放下灯笼跪了下来。

“贱妾蒙公主相救,本已难报恩德,如今还有一事相求,请公主应允。”

皇甫冷雪醉眼朦胧,瞧了他半晌,似是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秦青语道:“公主喝醉了,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说?”

“公主虽然肯将我带回来,但却是为了跟玉楼殿下怄气,其实玉楼公主早已想收我入府,如今只怕更不能善罢甘休,我想请求公主准离开。”

“你要走?也罢,你的心并不在公主这,公主的也没在你那,她要是清醒着也一定会答应你。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自然是越快越好。”

“正好明早我也要走,不如我送你一程。”

“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秦青语叫他起来,两人一起把皇甫冷雪扶了回去。秦青语也喝的有些晕,径自去睡了。花弄影的住处离的远一些,走在路上正遇见巡夜的顾长平,顾长平见他独自一人,便送他回去。

途中路过一片树林,树林后便是园中下人们的居所。远远的顾长平看见林中似是有两个人影。

“什么人在那!”

顾长平快步走过去,花弄影赶紧跟上,借着灯笼的光亮,瞧见林中却只有暖儿一人。

“暖儿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天气炎热睡不着,出来走走,你这是要去哪?”

“我送花公子回去,天色已晚,暖儿姑娘还是早些睡吧。”

暖儿笑道:“倒叫你操心了,我这就回去。”

将花弄影送到住处,顾长平想了想,问道:“花公子,方才你瞧着林中有几个人?”

花弄影道:“我本是客,按理说不该多嘴,但刚才那林中确实是两个人。”

顾长平点点头,心中暗道:“府中这么不平静,只愿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他虽这样期望,但这长夜漫漫,将要发生的事谁也不能预料。

月明星稀,锦春园里静极了。

秦青语今夜喝了些酒,睡意浓重,但多年的江湖生活教会了她,无论怎么熟睡也要保留一丝清醒。

睡梦中,秦青语忽然听得“咔嗒”一声轻响,那声响从隔壁云烟屋子里传来。秦青语立刻睁开了眼,提起软剑奔了出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肩上扛着一个人,飞速地向前奔去。

“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