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白伊可不这么认为,现在这个浅蓝色劲装的男子是自己和师兄的敌人,白伊的世界很单纯,好就是好,恶就是恶。但这个世界哪是她想的那么单纯,所有的人和事不是用一个简单的善和恶可以判定的。

“你说话啊!干嘛不说?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什么针对我和师兄?”白衣的少女一脸怒容,话语咄咄逼人。

她这样近乎指责的叱问让年轻剑士的心中很是委屈。俊美的男子依旧不说话,紧抿着嘴唇,看上去严肃而冷冽。

白伊决定不在和年轻剑士多言其他,这样的人她也不想多费唇舌。

转身而行的少女一阵眩晕,脑袋沉重起来,终于白伊抵不住浓浓的睡意,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开始还硬撑着,最后连站也站不住。

衾梓寒好笑地看着少女,突然一个闪身,白伊的身体开始软绵绵地向后仰去。俊美的男子一把扶住她,望着那张月光下毫无瑕疵的脸,轻轻地开口:“睡吧!等醒了就没事了!”他的话轻柔中带着蛊惑的味道,怀中白衣少女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之后向更深层的梦境里跌去。

漆黑的夜色中,有两道黑色的闪电疾驰掠过,快得让人以为是幻觉。夜色中,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怎么还没追到啊?”

紧接着是另一道委屈但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谁让你刚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还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活该!”

男子沉默了,这下更助长了旁边男子的气焰,只见他喋喋不休地开口:“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就算喜欢男人,也不会看上你这种类型的。”

黑色风衣的男子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他嘴角抽了抽:“我这种类型?”

“当然了。”年轻的男子开始长篇大论地说落,“天天裹着一块黑布,把自己搞得跟死尸似的!”

“死尸??”冷漠的男子脸上第一次有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啊!”异色眸发的俊美男子忙不矢之地点头,“从来不笑,整天板着脸,搞得所有人都欠你钱似的,也没有幽默细胞,更不健谈。”

“我不健谈???”年轻冷漠的男子双眼里开始兹兹地冒火了。但一向警觉的某人却一点也没察觉,还跟个长辈似的点着头,继续发挥他说书时绘声绘色的口才:“你说到现在,你跟白伊说过多少话,也不体贴,从不关心人家一下,更不浪漫,你送过她什么礼物吗?最不能忍受的是,你一大男人吝啬,她要买的那些小玩意,你什么时候掏过钱?”

“左—寒—晴!!!!”阴森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释血的眼睛里燃烧着两簇熊熊烈火,空气中也弥漫着灼人的热浪。左寒晴像个前辈一样奔在前面,自然没有注意到冰释血接近爆发边缘。

死到临头也不知道,还接着苦口婆心地劝慰:“你不用担心,虽然我说的是事实,但还是有机会的,白伊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只要你自己加把劲,她马上到你这边,也不会在你跟戾凌疾之间摇摆不定……”

“活了三百多年了,你也该寿终正寝!!!!!”冰释血把‘寿终正寝’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阴沉的声音像从古墓里吹来的阴风,让奔在前方的男子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马上落到冰释血身后,谄媚地讪笑:“我这不是帮您老分析分析情况、出出注意吗?”那神情跟朝堂上那些通敌叛国的佞臣没什么两样。

冰释血冷哼一声,从半空落了下来,稳稳地站在地上,没有理会他。左寒晴倒也识趣,没再说话,专心地找寻之前挂着白伊腰间,绣得精致的香袋里的无骨粉。

“怎么到这就断了啊!”左寒晴苦闷地抓着头发,冰释血不悦地看着他,那眼神在说:“你是怎么办事的??”

左寒晴无辜地举起双手:“万一被云傲发现了,扯下来扔了,我也没办法啊!”

林子的一边有轻微的声音传来,两人警惕地闭上嘴,对视了一眼,屏住呼吸,向声音发出的来源地缓缓地靠进。

“出来吧!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男子略有沙哑地声音突然地响起,两人一惊,正思索着对方的话是对他们说的还是……不过下一句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掠了过去。

“白伊,在我这儿!”

清冷的月光为大地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色,枝叶茂密的树群遮住了人们的视线。在一层一层密集的树叶下,一位白衣少女安静地躺靠在粗壮的树根边。少女好像睡着了,胸口微微起伏,带着均匀的呼吸,密而长的睫毛安静地垂下,在眼睑上投下一道黑色的阴影,如陶瓷般细腻的肌肤在月光的照耀下吹弹可破,虽面容秀气,但五官不失精致。

她头顶上方的枝叉上,静坐着一名男子,皎洁的月光下浅蓝色劲装居然有种广袖纱裙的感觉,薄如蝉翼,带着柔和的色泽,仿佛风一吹,就会翩翩起舞。男子双目微闭,表情安然淡定,感觉到那两人气息的缓慢靠近,不由勾唇轻轻一笑:“出来吧!我已经等你们很久!”

响声立即停止,但久久未见人影,衾梓寒不由心底嘲笑,那抱着侥幸心理的两人,决定下一剂猛药:“白伊,在我这儿。”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两道深色的人影同时掠出,一道在不远处顿住,全身心戒备地望着树上静坐的男子。另一道则直奔躺靠在树旁的白衣少女。

“白伊,白伊”冰释血轻拍着少女的脸颊,试图将她唤醒。少女的意识像被囚禁在牢笼中的动物一样被困在梦境中,无论冰释血怎么呼唤,依然酣睡如梦。

冰释血的眼中渐渐浮现焦虑、担忧以及深深地气愤。他握紧拳头,猛地站立起来,望着树上的静坐的浅蓝色劲装的剑士,眼底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不由分说,左脚轻点,整个人呼的向半空飞去,在年轻剑士静坐的树枝上空停住,带着王者的霸气与残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身体周围的空气开始迟缓地旋转,形成一个个细小的漩涡。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带动着他幽蓝的长发,群蛇乱舞的长发像磨得透亮的利刃蓄势待发。

不久,那飞速的漩涡卷起地上的尘土、枯叶、断枝、碎石,所有可被吞噬的事物。空气中灰黄的尘埃迷住了左寒晴的视线。他有些后怕地退了两步——冰释血这回可是真的生气了!

这个对所有事都冷漠无谓的男人,也只有碰上白伊的事才会暴露他的本性——急躁、嗜血、狂傲。

飞速转动的漩涡中心,两年轻俊美的男子无声地对峙,衾梓寒无畏惧地看着他一字一顿:“白—伊—的—命—是—我—救—得!”

冰释血嗤笑着冷哼一声,衾梓寒像是没听到他的鄙视,或是直接选择忽视:“她会醒的,不过醒来后,我就是她师兄!”

冰释血心底有些吃惊,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可惜不是你!”

“我是!”冰释血话音刚落,浅蓝色劲装的剑士就激动地吼道,吼完才惊觉自己失态。他稍稍顿了会,又恢复之前傲慢的态度:“曾经是,将来也会是,他夺走的一切,我现在都会拿回来。”他不屑地看着冰释血:“是我从云傲手里救下她,你才是最没资格的人,你不配站在她身边,你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这句话像锋芒刺痛了冰释血,他想到之前眼睁睁的看着白伊被云傲带走时自己的无能为力,白伊的无助、求救般恐惧的眼神,一幕幕在眼前回放。让他一向自诩的能力在这个时候像个让他难堪的笑话。

冰释血难看的脸色,沉默的态度让衾梓寒心中暗喜,面上不动秋色,“先回去吧!起风了,白伊睡久了会生病的。”话语间已从树上落下,他像个物主,自然地抱起白伊,向他们来时的路奔去。

人都是自私,他会通过贬低他人的能力而来提高自身的价值,其实这是最愚钝的人会做的事。恋爱中人的都是盲目的,尤其是单相思的,他见不得别人幸福,他不管自己使用的方法有多低下,只要有成效,哪怕会伤到自身,也会不顾一切。

那些说只要对方幸福,自己也就幸福的人,在衾梓寒看来都是胆小怯弱的,连对方的幸福都不是自己给予的,那自己又何来幸福。

冰释血不说话的跟在后面,左寒晴小心地用肘捅了他两下:“喂,没事吧!”冰释血转过头盯着左寒晴,他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眉宇间夹杂着不舍、为难、纠结。左寒晴活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也有如此多彩的情感。

他露骨的眼神让左寒晴头皮一阵发麻,他下意识地双手护在胸前,戒备又没好气地开口:“干嘛?!”

冰释血不悦地蹙下眉,嘴角抽了抽,最近大家都被戾凌疾的事搞得有点神经质,说不定以后走大街上,看哪两个男的亲密点就以为他们是一对。这算不算是一种病?冰释血真想把左寒晴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搞得自己也一惊一乍。

“回去吧!有事让你帮忙。”冰释血觉得自己真是摊上两活宝,一个是左寒晴,另一个自是白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