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一定是在试探我的。他不可能会突然知晓这件事情。除了我就没有人应该没有人知道了。

琴雨在心底一遍遍的安慰自己,她勉强面上依旧装作镇静,并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

“杀宫主的事?”少女微微歪着头,不解地提问,“不是安圣杰做的吗?”

看衾梓寒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继续开口,“梓寒师兄,你怎么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情呀,难道是情况有变?”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看年轻的剑士到底知晓多少。

“琴雨,我从来不知道,你演戏的功夫是这么好。”年轻剑士没有被她装出来的单纯和疑惑所骗,他脸上坚定的神情表示她知晓了所有的一切,包括证据和结果。而少女继续装糊涂的神色让男子现在的表情只有无穷无尽的气愤。

“你杀死了师傅,你还在这装模作样。”对于琴雨这种死不承认还装可怜的行为,衾梓寒已然失望了。

琴雨所有装出的可怜、疑惑、单纯的神色都在剑士说出这句的话同时,如同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闪电,瞬间破碎地僵硬在脸上。

接着所有的表情像是经历过风雨的雪白墙面开始剥落,“梓寒……师兄……”

少女微微有些口吃地喊着男子,“你在说什么呀!?我真的不懂。”

在琴雨的心底依旧抱着一些无畏的希望,她希望这个男子只是忽然知晓或是察觉到一些线索而来试探自己,并不是知道了全部真相。

“琴雨,不要把别人想的那么愚蠢。”衾梓寒步步紧逼,走进有些心虚而步子踉跄的少女,“我曾经说过,你那点演技就只可以欺骗白伊那种单纯的人。”

衾梓寒一边说一边缓慢的行走,他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咬牙切齿的气愤。

“我……”琴雨已经不敢抬起头直视剑士的眼睛,甚至是他的脸颊。随着年轻剑士步步紧逼,她一步步的往后褪去,脸上已经显露出微微慌张的神色。

琴雨还在做的最后的垂死挣扎,她知道自己千万不能承认,自己一旦承认,那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

这个愤怒的剑士会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永远地宣判自己的死刑,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承认。

琴雨一步步后退着,却只是紧咬着失去血色的唇畔,什么话都不说。她的脸上带着孤傲的倔强让人心怜又心疼。

“为什么杀师傅?”年轻的剑士步步紧逼,口吻带着哀伤的悲怆,“你说呀?!为什么要杀了师傅?”

“我没有……”少女茫然地看着地面,一个劲地摇着头,默默地辩解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呵呵!”衾梓寒忽然冷笑起来,似乎对于琴雨的苍白无力地辩解很是嘲讽,“琴雨,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恶毒?!”

最后两句话几乎是衾梓寒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的,琴雨已经被逼近一个角落,她的脊背靠着有些冰凉的墙壁。虽然是炎热的夏季,但是年轻的剑士身上散发出深深的寒气,让衣衫单薄的少女忍不住瑟瑟发抖。

琴雨的头颅已经低垂在胸口,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表情,但是面对衾梓寒的怒火和质问,她却是保持着缄默,一句话也不说。

虽然看上去琴雨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小脸也被年轻剑士严肃严厉的质问吓得失去所有的血色。

但是其实她的头脑在飞速的运转中,今天衾梓寒师兄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但是他却这么迟才回来,一回来就问宫主逝世的事情。

肯定是他在路上遇上了谁,而那个人一定是说什么事和宫主的逝世有关。但是能知道这些有谁?还会来告诉梓寒师兄?

琴雨不仅疑惑起来,脑海中忽然浮现那个妖媚的女子,她媚气的笑像是一剂致命的毒药。难道是飞天舞?

但是这个想法立即被琴雨否定了,因为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要说飞天舞和梓寒并不是很认识,就算他们认识。当初她们彼此说好的是相互合作,况且最后所有的事情全都是自己一个人动的手,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更不会有人知晓。

琴雨也深深的烦恼起来,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衾梓寒师兄,你居然怀疑我?”少女尖锐的声音陡然拔尖,充满的委屈,“我怎么可能会杀了宫主呢!”

少女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抽噎着,上气不接下气,连说出来的话也不连贯,“宫主对琴雨恩重如山,琴雨怎么可能会杀宫主呢?”

“你还知道宫主对你好,正因为宫主对你恩重如山,你却对他痛下杀手,才更让我失望。”年轻剑士的口吻里都是心疼的悲伤,漆黑的眼眸带着从未有过的伤痛。

“梓寒师兄。”,白皙的小脸上挂满了纵横的泪水,可怜兮兮的扯着年轻剑士的的衣摆,带着乞求撒娇的意味来会摇晃,“你今天是不是遇到谁了,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呵呵?”衾梓寒苦笑起来,“到现在,你还不愿意说出来吗,你想狡辩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我不拿出证据,你就抵死不承认呢!”

证据两个字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陡然压在琴雨的心上,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少女的眼睛陡然瞪得像是铜铃那么大,咖啡色的瞳孔上映射着男子冷硬的脸和如同的死神本冷酷的黑眸。

“证据?”少女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年轻剑士冷硬的脸庞,似乎是在观察他所谓的证据是真是假,“什么证据?”

到了这一刻,琴雨才真正觉得毛骨悚然,不单单是见到年轻剑士的害怕和无措,那种如同冰刃的寒意开始缓慢却直接地渗她的心底。

“失魂香!”衾梓寒似乎终于对这个少女能自己坦白事情的真相和过程已经失望,他的口吻带着一贯的冷漠以及不易察觉的悲怆。

不仅是为自己师傅的死,更是为这个已经变的疯狂的少女,以及她抵死不愿意承认自己行为的动作,所有的一切都让这个剑士对琴雨已经失望透顶。

在衾梓寒说出这个三个字的同时,琴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有些面如死灰的感觉。只是她咖啡色的眼眸依旧不停的转动,像是在思索怎么辩驳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你还要想什么主意为自己辩解?”看出了她的意图,衾梓寒冰冷的黑眸中再也没有一丝怜悯,只剩下无尽的恨意。

“对!是我。”鹅黄色裙装的少女依旧苍白着脸色,但是她不羁地勾起唇畔,嘲讽般看着将她逼进角落的男子。

虽然她的脊背靠着墙,但这一刻,她陡然将自己的消瘦的脊背挺直,带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似乎想为自己带来些许的底气。

虽然已经在脑海中将琴雨杀死自己师傅的讯息重播了千万次,但是当真正由她本人口中说出来。男子高大而略有消瘦的身躯亦不易察觉的摇晃了一下。

下一秒,年轻的剑士像是发疯般双手扣住少女单薄的肩膀,拼命的摇晃,像是要将这个少女原本的样子摇醒过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年轻的剑士第一次这样大声地质问这个少女,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来的。

虽然他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鹅黄色裙装的少女,但是他一直努力照顾在自己身边的人。衾梓寒觉得他们能从死亡的边缘活过来,就应该愈加珍惜彼此,那种逃亡时心心相惜的感觉。

虽然他一直心心念念地想杀了安圣杰为自己的师傅和无数白罗宫死去的众位兄弟姐妹报仇,但是他一直不知道原来杀死师傅的真凶就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此时他不仅是为师傅的死而伤痛,更是因为被自己一直信任的人背叛的那种说不出的痛苦而折磨。

衾梓寒的脸上是悲恸的神色,其实对于琴雨算是一个妹妹般,多少是有些情感,毕竟他们相伴成长的十几年。

看着年轻剑士那种恨又拼命压抑的神情,少女脸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来,她自嘲地笑了下,声音带着几分凄凉,“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以为我想杀宫主吗?”

琴雨因为悲怆而微微扭曲的脸,她无助而茫然地捂住脸颊,泪水顺着她的手指间的缝隙缓缓滴落,“我也真诚的祈求过,祈求那些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神灵,只要饶过我这一次,我就会更善良的生活,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错的如此离谱,你居然还祈求被人的原谅,琴雨,你真是不知廉耻。”年轻的剑士看到少女带着悲恸的表情,以为她有了悔意,但是她说出的话依旧带着怨天尤人的怒气。

“那梓寒师兄你呢?你对我做的事情就是对的吗?”剑士的话似乎激怒了这个沉浸在自哀自怨情绪中的少女,琴雨猛地抬起头直视着男子漆黑的眼眸。

“我做的?什么事?”衾梓寒英俊的眉微微皱起,对于少女莫名其妙的话不是很能理解。

“呵呵!”似乎是早就猜到衾梓寒会是这样逃避的反应,鹅黄色裙装的少女讥讽的笑了。笑得很放肆,笑到最后眼泪都留下来了。

她可怜有可悲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剑士,“对,我是说过谎,也利用过别人,也让别人流过血泪。但是在做这些事的同时,我也流过血泪。”

说着少女茫然的低下头,像是自语般喃喃地说着,“怎么可能不流呀!但是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开始错了,我是在什么地方开始错了呢?”

突然少女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凭什么只要求我们讲良心?为什么白伊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就因为她是白柳的女儿、你的师妹?所以她所有的行为都是合理的?即使是任性的、无理取闹的?”

少女的手拍在自己身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那我呢?我也是你的师妹呀!我缺少的不就是不是宫主的亲生女儿吗?而且这十七年来,我都努力扮演一个可爱活泼的好女儿。”

“这样好不够吗?有的时候这样的扮演都已经让我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更加分不清楚我是白伊还是琴雨。”少女的情绪终于稍稍有了些平静,但是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师兄,为什么我爱你就不可以?是不道德?是受到被人谴责和唾弃的?是被宫主全盘否定的?我对你情感是假的吗?我是在利用你吗?”少女咄咄逼人的询问着,话语言辞犀利而锋芒,却让年轻剑士瞬间哑口无言。

“为什么白伊可以喜欢你就是理所应当的?我就不可以呢?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少女气喘吁吁地说完这段不短的话,咖啡色的眼眸直挺挺地看着面前冷酷的英俊剑士。

看着这个据理力争的少女,年轻的剑士流露出可悲可叹的表情,但是琴雨的话也似乎带着那些道理,让他找不到理由辩驳。

“这个和你杀师傅没有关系吧?!”衾梓寒的势气明显低了不少,但是他依旧不能原谅这个杀害师傅的凶手,即使她有天大的理由和借口。

“当然有关系。”琴雨昂起头,高傲地看着强撑的着年轻剑士,“要不是师兄你做了那件事,事后却不承认,我也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法。”

琴雨在说那件事三个字时,微微停顿的一下,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以及一丝尴尬和不自然。

“到底是什么事?”衾梓寒真的被弄糊涂了,她可不记得自己对琴雨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不会是……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让衾梓寒瞬间有些明白过来。自己的意识沉睡的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要是他一清醒过来就遇到师傅逝世,自己负重伤,后来就是养伤加上思索怎么对方安圣杰来为白罗宫以及死去的众多兄弟报仇。也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考虑自己意识沉睡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哪些事。

而今听到琴雨一直提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些事,衾梓寒几乎肯定自己意识沉睡的那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看着陷入自己意识而有些恍惚的年轻剑士,琴雨已经失望了,这个男子都把占据自己身体的那一晚干净的遗忘,自己还在祈求和奢望什么呢?

“梓寒师兄,我爱你,琴雨真的很爱你,就是因为太过于爱你,琴雨才会那么做的。”少女轻幽幽地开口,她目光幽怨的看着这个神色犹豫的年轻剑士。

“琴雨,你真的很卑鄙。”似乎琴雨说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英俊的剑士不屑而鄙夷的冷哼,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声音,“你说的爱,其实就像一个名字,这个世上有很多名字,数亿、数千亿个名字,而你所谓的爱只不过是这其中一个而已。”

“如果琴雨你想说这是爱的话,那就是吧!所有的东西不是在于这真正叫什么,都是在于说的人。”年轻英俊的剑士勾起唇畔,带着惯有的不羁和嘲讽,“不过,你不要再我面前说起。因为对我而言,那不是爱,是一种占有和炫耀,是你对白伊和所有其他人的一种炫耀。”

“呵呵!”这个被嘲讽的女子不怒反而笑了,她的笑带着说不出的凄凉,“我知道你喜欢白伊,你为了获得她的喜爱,也为她做过无数的事情,最后可能就会和她在一起?”

“你喜欢白伊和我喜欢你是一样的,而同样的是我喜欢的人和你喜欢的人都不喜欢自己。”琴雨望着这个剑士,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而锐利,像是一把雪亮而锋利的军刀,“为什么你做这一切讨好她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为什么所有的一切换到我的面前就说我很丑陋?我也是这样喜欢你,为什么我就成为了坏人?为什么我要将什么道德?为什么我要做那种只顾爱情就是错的人?”

琴雨停顿了一下,看着这个冷漠的男子,声音已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和委屈,“对,或许你说的很对。你说我的爱这是叫的人的心,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爱,只是我自己定义的。”

“但就算我的爱很丑陋,但是这也是爱。”琴雨向前走出两步,衾梓寒到不自觉的退后两步,少女插着腰,昂起的下巴指着剑士“衾梓寒,你永远不可以磨灭这卑鄙丑陋的爱。况且以后的我会一直带着这种丑陋的爱活着,用这种丑陋的爱,永远地爱着你。”

“你……”被逼退两步的英俊剑士有些片刻的难堪,本来是自己来质问这个少女杀死自己师傅的行为,但是现在反到被她逼问,还是让自己无话可以反驳。